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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夫(1 / 3)

阿姐能来长安,兰云锦固然高兴。可想到裴业也跟着,思绪没来由的紧绷。

裴业临死才肯吐露心意,他死的那一年,是她嫁进国公府的第三十个年头。

这三十年来,她丝毫察觉不出,裴业喜欢的人是阿姐。

当阿姐的死讯传到洛阳,哀莫大于心死,兰云锦在房里不吃不喝,哭着说要回兰府。

那时她和阿姐刚出闺阁,尽管她抗拒成亲,抗拒所谓的媒妁之言,但因着阿姐说,出阁便是人妇,日后想去哪儿,就容易得多了。

她可从洛阳去长安探亲,阿姐亦可回洛阳娘家,纵使想下扬州,赏江南美景,也不是难事。

听了阿姐的话,兰云锦得以有了念想。

——可是阿姐死了。她婆母拦着她,不准她回府看望耶娘,怕冲撞晦气。

什么念想、期望,在那一天便跟着阿姐的死讯一同毁灭。

至于裴业?

兰云锦哀伤的不能自已,无暇关心裴业对她阿姐的死有何反应,只记着他痴迷读书,待在书房不露面。

裴业死后,他的下属文柏随她到书房整理遗物,选一两件他生前喜爱的东西做陪葬。

既是被人称呼一声国公夫人,兰云锦把府邸的奴仆管教得服服帖帖。其他府邸的老爷夫人,喜好喝的茶叶、用膳的口味,乃至他们的生辰,兰云锦都牢记着。

裴业不挑食,茶叶永远喝的是产自衡州的毛尖。

书房的竹简和字画浩瀚如烟,兰云锦很少去裴业的书房,也不确定他偏爱的是哪位大家写的典籍。

兰云锦漫无目的,拿了一卷放在书案未合上的竹简,一串菩提手串。

她问了文柏,这两件物什是否合适。

文柏迟疑不决,虽没明说,意思却显然。

竹简对裴业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兰云锦瞧着文柏有难言之隐,便让他去寻。

藏在木柜的卷轴,是一幅以小篆写的七言诗。

兰云锦认出这字迹和阿姐的有七八分相像。

文柏垂头耸脑,眼睛不敢与她直视。

宛若后背有千金重的大山压着,叫他喘不过气。

文柏慢吞吞地说道:“属下想,有这件贵物陪着郎君……他,他不会孤单的。”

即便兰云锦亲耳听裴业坦诚相告,但在这里发现阿姐的痕迹,她只觉此人深不可测。

他是何年见的阿姐?

又是几时喜欢的阿姐?

这三十年来,他就这样在暗处,偷偷地惦念阿姐。

***

夜半子时,兰云锦脊背发凉,从梦中惊醒。

枕边是卫霄熟睡的呼吸声。

她抬臂,抹去额间的汗水。

兰云锦梦见裴业到将军府,质问着她和阿姐。

“究竟谁是云英,谁是云锦?”

斯文腼腆的君子因黑暗笼罩,变得面目狰狞,偏执,要把阿姐生吞活吃才愿罢休。

“做噩梦了?”

卫霄侧躺着,若说他睡得熟,然反应比谁都快。

兰云锦心下一惊,脱口说道:“没有。”

卫霄的肩膀往前挪动,占据两人之间的空地。

他岁数是不大。

论身量、体力、头脑,卫霄绝不是泛泛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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