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嫣于是吩咐朝露和绛云:“你们快些收拾吧。”
绛云上前问:“娘子的裙子要换下来吗?”
“不换。”
长孙无忌到外祖母屋里复命。
“妹妹听进去了,只是还不大高兴。”
高太夫人颔首:“你妹妹性子痴,但是她聪明,能想明白。男人一旦得权,免不得三妻四妾,是倚靠不得的。”
她的丈夫曾经是北齐的乐安王,齐亡入周,周亡士隋,经历丰富。
她做乐安王妃的那些年,在北齐这个神奇的乱遭王朝也长过不少见识。
长孙无忌不由给妹夫辩驳:“我觉得妹夫不是那样的人。”
“哼,”高太夫人白了外孙一眼,转而吩咐女儿:“你路上也多劝劝外孙女,早日得个儿女傍身,她的位置才能稳固。”
“嫣儿身体不好,若生不出也没什么,抢也要抢一个。秋霜的全家都在你哥哥的庄园里做事,信得过。那几个宫人,你也早日联系嫣儿的族叔把她们全家拿住,万一有个得用的,也省的嫣儿遭罪。”
高妙英忙垂首称是,又反应过来:“娘,您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不去。”高太夫人斩钉截铁道。
“女婿是接家眷入长安,嫣儿和你这个亲丈母娘是家眷,我们都隔了一层了,怎好跟着去。且家里的产业还在这里,到了长安无着无落的,还不如在晋阳舒服。”
长孙无忌忙解释:“妹夫已经在长安安排好宅子了,是临着的两处,和晋阳一样,咱们依旧能照应着。”
“那更不好了,日后嫣儿要是跟郎婿吵架,还要被挑短处。”
高妙英忙道:“他们夫妻从不吵架的。”
高太夫人摆摆手,说了心里话:“这些都是小事,要紧的是亲家要在长安落住脚,嫣儿要在婆家落住脚,才有机会把她舅舅弄回来。”
长孙嫣知道此事,再四请外祖母同行,高太夫人只是道:“等你舅舅从岭南回来,咱们一家再团聚吧。”
她心事沉沉的坐上赴京的车架,路上还听了一路母亲的絮叨,愈发安静了。
好在马车行的快,半个月功夫就赶到了长安城外的驿站,修整一晚。
翌日一早,长孙无忌备好车马,正准备接母亲和妹妹上车。
“嫂夫人,嫂夫人!”
长孙顺德呼哧带喘,一路骑马狂奔,总算赶在高夫人上车前,赶到了车架之前。
他满脸堆笑,给高夫人行礼:“来给嫂夫人报喜呢,前日甲子,亲家已经登基为帝,封了咱们侄女婿做了秦王,也封了侄女做秦王妃呢。”
这个消息昨日便有人报给她们了,高夫人只做不知,依旧笑道:“我说呢,今日早起听得窗外喜鹊叫,原来是小叔来报喜了。”
“秦王知道嫂夫人和侄女已经到城外了,原本要亲自来接的,只是陛下刚登基事忙,他实在抽不出身,只能遣我来接,说是来日必定登门给丈母娘致歉。”
高夫人摆手笑道:“女婿总是多礼,他心里有我的嫣儿就够了,我一个寡老婆子,实在不必惦记。”
嫂叔两个客套寒暄了一番,长孙顺德此行并不只是为了道喜,他主要是为了送王妃的仪仗来的。
长孙嫣离开晋阳时,还是国公夫人,坐的是从一品国公夫人的车架,如今做了正一品亲王妃,仪仗冠服当属次皇后一等,自然不能再坐原来国公夫人的仪仗入城了。
他策马而来,到的早,此时王妃仪仗方到了跟前,就是一个很长的骑兵队,拱卫着一个华丽的车架,左右打着幡,写着硕大的秦字,隔着二里远都能看见,瞧着颇为气派。
对于一个新成立的王朝而言,排面是非常重要的。
护卫们都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给王妃见礼。
长孙嫣将众人叫起,又对长孙顺德道:“有劳叔父了。”
长孙顺德忙说客气。
于是侍女们扶着长孙嫣,她牵着母亲的手,俩人一起上了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