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第几次启唇,他才终于发出声音,“我想见你…”不安裹挟着他冲破了哽咽,虞白哭着语无伦次,“殿下,你为什么不见我……你是不是骗我了?”
“你根本没有那么忙,从前你再忙,也、也…”他突然顿住,这才意识到燕昭已经很久没回应了。没回应,也没动,手掌还拢着他后颈,在昏暗的车厢里目光深深看着他。强烈的不安感又把他拽回谷底,再开口就成了道歉,“我错了、我错了,殿下,对不起,我不该…
又被按进吻里。
一切都变得矛盾。上一秒他恍惚从自己口中尝到破皮出血的腥甜,下一秒燕昭捧着他的脸很轻地啄吻。
抱着他的手臂几乎要把他筋骨都勒断了,又环着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剥扯衣衫的手好像是来自面前的人,又好像是他自己,再落进燕昭怀里的时候,他身上就只剩淋过雨的潮湿。
车厢里混乱又昏暗,温度滚烫,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也滚烫,燕昭一寸一寸看过他,最后屈指弹了一下。
“这叫′错了?”
猝不及防,虞白一声惊叫溢出喉咙,可刚想要道歉,又再次被按低。呼吸落进吻里,他落进燕昭手里。体温薄茧和疤痕的触感从未如此清晰,他很快从一种不安冲上另一种不安,竭力挣脱了她的吮吻,声音都带上了哭腔,“衣裳、衣裳,要弄脏了…
燕昭还穿着一早上朝的衣裳。
碎乱的抽泣声里,她短暂地停了一瞬。
怀里的人哭得很可怜,哪里都发抖,哪里都潮湿,哪里都绯红。她清楚地记得听完侍卫禀报时的心情,惊异,疑惑,紧张,躁怒,甚至能感觉到血流直冲脑门的闷痛。
闷痛在她推开茶室的门看见他的一刹消解,又在她强忍着所有躁动和徐宏进对话时一点点积蓄。现在看着他在她怀里抽噎着颤栗,她就只想让他也疼。环在肩上的手被她扯下了一只。
“自己接着。”
燕昭没再吻他,想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溃败,但看着他在她怀里失神颤抖,又忍不住把他按近了继续亲吻。
吮咬,交缠,闷雷在车外轰鸣,雨水在车内激涌。滚烫潮湿浑浑噩噩,虞白无助地张着手献宝似的捧着,整个人窘迫又难堪,“怎么”雨滴砸在车顶很响。
他尚未平息的气喘也很响。
只有面前望着他的那双眼睛,深沉,复杂,混乱,却又很静。燕昭静静地看着他,指腹抚上他的唇。隐约猜到她想要的下一步,虞白顺从地启开嘴唇,但她没动。
这只手没动。
另一只手,很慢又很重地,刮走了他手心的潮湿。然后说,看着我。
下一秒,周遭一切轰然远去,意识被久违的烫和疼占据。隔得有些太久,他一下就软了腰,呜咽声就快要盖过车外的雨,又被衔着堵回口中。温凉交替,雨滴短暂落下又消失,他被抱进怀里又丢在榻上,密集的吻再次落下来。
已经快要分不清是在哪里,他颤栗着抽泣着弓起腰身想逃,又被扼着喉咙按了回去。某一瞬间空气和五感彻底抽离,他甚至以为下一秒他就要这样死了,但下一秒知觉重新涌入,他听见自己碎乱沙哑的哭叫,“殿下、殿下…等等……
雨声水声哭声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有本能在求饶,说别,说不行了。
耳中朦胧地落进声音,他听见燕昭意味不明地重复了遍他的话,“不行?”
脑后的手强硬地用力,扳着他抬头。
“你自己看。”
“看看你的样子。”
“哪里不行?”
光线昏暗,一切混乱透顶。虞白毫无阻隔地看见自己,也看见她,看见她的手,掌心疤痕潮湿,手腕内侧筋脉分明,在他视线尽头一下一下搏动。他恍惚又清醒地看着,颤栗着,语无伦次地哭求着,然后又一次溃不成军。感知彻底崩散了。忘记了从哪一句求饶,紧紧掐着他的手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抚触。
雷声雨声都渐渐远去,他又一次落入亲吻。和之前又都不同,温柔,缠绵,好像永远都不会停。这样轻柔的吻里,他身体逐渐变得千斤重,眼睛也慢慢闭上了,就要睡着。突然又强撑着睁开。
“殿下“虞白哑着嗓子半睁着眼看面前的人,“你别生气…”燕昭含着他唇角很慢地回答,不生气。
“你也别罚他们…是我、是我自己过去的……你也别罚阿洲……”不罚他们。
“你若是……若是还生气,你就罚我……”也不罚你。
”你尔……”
嗯。
“抱抱我……”
一直抱着呢。
虞白努力睁了睁眼睛,才发现他的手臂一直环在燕昭肩上,他一直被她揽在怀里。
吻一直停在他唇角,呼吸和呢喃一直在交融。他顿时再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他沉沉地闭上眼睛。
等等……
还有一件……
全身瘫软潮乱不堪的人蜷在她怀里,声音微弱地说,别不要我。
他睡着了。
没听见回答。
燕昭没回答。
燕昭很紧地抱着他,片刻,手臂又放轻。她轻轻吻在他唇角,又下移,落在他颈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