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紧接着,旁边的人发现他没跪,伸手拉了他一把。拧抹布拧得太投入,他完全没料到这一下,被拉扯着一踉跄绊倒了水桶,一退又踩到衣摆,直直跪进了水里,摔得啪唧一声。
听着都疼。
还没反应过来,燕昭就一步迈了出去。
回过神又放慢了步速,背着手,巡查一样逛进了正殿。所有人都一动不动跪着一-大概吧,她没看。脚步像是自己有导向,转着转着,就停在那道狼狈的身影跟前。
他一直低着头,这才慢慢抬起脸来。
应该是刚才那一下真的摔疼了,他紧咬着的嘴唇发颤,眼尾也泛上了点潮湿,看起来可怜得不行。
和昨晚的模样完全重叠。
燕昭感觉耐力差不多到极限了。
她一把攥住人手臂从地上捞起来,拽着就往一边的配殿走。绿衣内侍影子一般跟了上来,驱散了正殿里聚着的人,又轻手轻脚关上了配殿的门。几个内侍呆立在正殿外头,面面相觑。
“完了。"左边的忧心忡忡。
“坏了。"右边的眉头紧锁。
“那小兄弟闯祸了。"中间的脸色发白。
“而且是被殿下逮的。殿下什么时候管过咱们的事儿?”三个人再次交换眼神。
“坏了。”
“完了。”
“闯大祸了。”
当中那个长叹一声:“小兄弟叫啥?逢年过节的总得有人记着他。”三人之间飘过一阵诡异的安静。
“他不是你们司的吗?”
“我以为他跟你们一起的!”
一道绿影无声出现。
“干活去。”
几人像是刚回神一样,“哦哦”、“好好"了一阵,转身就要走。很快又发现新的问题:“总管呢?”
绿衣内侍轻飘飘扫了他们一眼。
“他做错了事情,已经被殿下罚去掖庭擦地了。怎么,你们想陪着?”一哄而散。
“干活了干活了。”
配殿内,几人口中闯了大祸的小内侍正被按在墙上亲吻。配殿狭窄,挤挤挨挨堆放着还未来得及收整的旧物,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唇舌交缠的暧昧声响,和只来自其中一人的无助鸣咽。刚进来就被推着撞在了墙上,燕昭没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虞白人都还是懵的,呼吸就被封了个彻底。
吻得很重,几乎像是在泄愤,唇瓣被衔住的第一下就传来了破皮的刺痛。但燕昭好像没有任何放过他的意思,反而追着微微发肿的那一点吮咬个不停。唇际酥酥麻麻的触感瞬间抵消了身上各处的酸痛,虞白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发软,贴着墙面往下不停打滑,又被拉扯着手臂向上,按着环住了身前人的肩膀。
这样的姿势,一下把他拽回昨晚。
昨晚,也是这样,缠吻着,颤栗着,肢体交错着紧拥。像最亲密的爱人。
但现在不是。
现在他心弦紧绷到了极致,从重重吮咬他的唇齿,从掐在他腰上毫不收敛的手,从吻落下来之前一闪而过的对视,他恍惚意识到一件事情。燕昭生气了。
不是他蓄意招惹,是真的生气了。
一产生这个念头他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忐忑和担忧瞬间爬遍全身。铺天盖地的深吻里,他竭力调起仅剩的那点清醒回想。是他做错了什么?
还是他惹了什么麻烦……
本就不多的理智被又一次吮咬击散。
等燕昭终于放开他的时候,他只剩下道歉的本能,“殿下、殿下,我错了……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很近的地方,燕昭眼睛里闪过一点意外。
“是吗,"她问,声音带着暖昧的潮湿,“错哪了?”“错在……错在刚才,跪太慢了……”
没能力思考。是手上和膝盖上,刚才被人拽着跪倒时摔出的疼痛提醒他的。接着似乎看见面前的人僵了一秒。
还没等他看清楚,更重的吻落下来,顶得他后脑都撞在了墙上,咚一声炸开遥远的痛。
接着有只手覆了上去。
像是想护住他的头,又像是为了按着他吻得更深。这下虞白感觉胸腔都被榨空了,眼前因缺氧一阵阵发黑,直到再放开,腿一软就往前倒。又被人扼着脖颈抵回墙上。
“你再好好想想。”
燕昭掐着他喉咙贴着额头,几乎是鼻息贴着鼻息问,好好想想,到底错哪了。
他急促地喘着说不出话。燕昭一边暗骂他没良心,一边鬼使神差地松了手让他喘气。
接着,又在心里嗤笑自己这些几乎本能的举动。本能。
她也有本能了。
零落的呼吸终于恢复了点平稳起伏。
“我是不是……是不是不该跑到这里来……”被她圈在身前、禁锢在怀里的身体还在颤抖着,声音也颤抖,“我错了……那个、那个总管,他叫我过来,我不知道怎么说…”“我怕给你惹麻烦……我以后不乱跑……”覆在他脑后的手不知何时滑到了他后颈,安抚一样轻轻摩挲着。燕昭抱着他听他说话,中间几次停顿,是她情不自禁靠近吻了吻他的唇。这样轻柔又密切的触碰,却比狂风暴雨式的索取更让人窒息。虞白被一下下吻得更发晕了,已经从贴着墙站着,变成整个人软软地挂在燕昭身上。
就在他慢慢沉浸在这样的温柔里的时候,突然听见她又问,“那你应该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