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轻笑了声,意味不明。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来吗?那我就跟你讲讲。”她一步走近,身影暗沉沉地压下来,
“车队为什么分两路,你应该清楚吧?我要秘密去一趟芜洲,处理徐文那批物资的事。”
“此番重点,就是要快,要出其不意,可没想到他还是早早做好了准备。”“有人泄露了行程,给徐文斌,或者京中的徐宏进。”“你觉得会是谁呢?”
她声音轻轻的,一字一顿,
“阿玉,我思来想去,和徐宏进有关联的,只有你。”虞白整个人愣在原地。
上一秒还在鼓噪的心跳骤然跌至谷底,他有些难以适应,骨头缝里都开始发寒。
“殿下……
他恍惚地伸出手,摸索着寻找她的,“我没有……太冷了,他想汲取一些温暖。
一点就够了。
然而,这点微弱触碰似乎引爆了某种无形的紧绷。燕昭猛地掐住他肩膀,粗暴地拽着他转了个身,咚一声抵在门上。“别动。”
她钳住他的手腕反扭在身侧,“回答我。”“是你和徐宏进通传消息了吗?”
脊背撞得生疼,关节也被拧着炸开刺痛,虞白感觉眼眶都跟着酸了。模糊的视野在晃,是他徒劳地摇头,“没有……我……我没有往外传消息,也没有见别的人……”
“殿下,你信我……”
“信你?”
燕昭轻飘飘反问,“可是,你骗过我很多次啊。你不记得了吗?”她扳着他下巴的手缓缓下滑,落在他颈前,不松不紧地拢住。“阿玉,你要我怎么信你?”
冰冷质问入耳,虞白愣在原地。
…是啊。骗了她很多。
从名字开始。
他努力睁大了眼,想看清面前的人。可看清了,他又生出一股绝望。那双眼睛那么冷,带着怀疑,带着猜忌,像深沉的湖面,但封了一层冰。他突然一阵后悔。
如果早知道燕昭还记得他,从一开始就坦白,是不是一切都会好了?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用这样比看陌生人还要冷的眼神看着他了。现在,她只会觉得他是个骗子,屡教不改的、不驯顺的骗子。而且可耻。
因为,被她这样抵在门上,掐着喉咙冷漠地逼问,反剪着的手腕和后腰的淤青一阵一阵刺痛。
他却有反应了。
完全无法思考了。
只能碎碎地倒吸着气重复同一句话,说没有,说信他。燕昭没回答任何一句,就静静地看着他。
脸红得像要着火了。是因为喘不过气吗?可她明明没有很用力。只是贴着,用掌心感受那截脖颈的紧绷,感受喉结抵着她手心脆弱地跳动。好可怜。
好爽。
那股扰得她彻夜难眠的烦躁,在来的路上就已经逐渐纾解,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彻底消散。
后面的逼问,就全是为了让他发抖。
和梦里的样子越来越像了。
泪淌了满脸,呼吸颤栗,仿佛下一瞬就要碎掉。她甚至分神往他腰上看了一眼,接着忍不住皱眉。
那圈红玉腰链不在,可惜。
改天一定让他找出来。
但还是不够。
燕昭看了眼旁边的炭笼,轻声开口:“想让我信你,是吗?”她取过火箸,夹出一块暗红的炭。
“来。”
“把它吞下去,我就信你。”
声音字字入耳,虞白一点点僵住了。
被泪水模糊的视野里,他只能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认真地、专注地看着他。
那层冰冷好像化了,有什么更强烈的东西在她眼底涌动,他看不懂。滚烫和寒冷在他体内交错翻涌,脸颊边炭火的热意在烧灼,混乱不堪的脑海中,与灼伤有关的遗症和危险在自发地跑。但感知里只有面前这双眼睛,靠得很近的鼻息,拢在他颈侧轻轻抚摸的手。″……真的吗?”
他恍惚地问,“吞下去了……就信我了吗?”燕昭点了点头。
几乎紧贴的窄小空间里,抽噎声静了片刻。接着,她看见那双湿透了的眼睛缓缓眨了眨,闭上,然后张开嘴唇。很漂亮的嘴唇。
带着淡淡的粉,像花瓣一样舒展,又像花瓣一样颤着,沾了泪水,湿得晶宝。
这才对,她想。
她攥住了水。
房间里当哪一声。
燕昭扔掉火箸,低头吻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