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影边缘,一角玄色衣袍不知何时出现,窗外夕阳余晖斜斜洒落其上,四爪金龙亮得刺眼。
身后,有人轻笑了声。
“才发现?”
虞白一惊,刚要起身,肩上忽地一沉。
镜中龙纹靠近,燕昭把他按坐回去,声音里带着笑意,“急什么。画了这么久,不先让我看看?”
说着,她伸手,从身后拢住他下巴。
却不是转身,而是抬头。
燕昭径直扳高了他的脸,垂下视线,一寸寸端详。还什么都没说,虞白就已经感觉脸上发热了。脖颈被伸展到极致,他呼吸都有些滞涩,好半响,他才艰难地发出声音,………殿下。”
“嗯。"燕昭指腹在他下颌沿摩挲着,“很漂亮。”“但是……
她微皱起眉,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恼,“但是,好像蹭上了点脏东西。”虞白轻轻“啊"了声,条件反射就想去照镜子,下巴上的手随即一紧,又把他扳了回去。
“没事。”
倒置的视野里,燕昭笑眯眯的,“我帮你。”话落同时,一点温热也跟着落下。
精心描了半天的唇脂,被她一下毁了个彻底。但虞白根本无暇心疼,也顾不上管是不是真有什么脏东西了。唇上,好烫。
被他对着镜子折腾了一天,双唇本来就微微发肿,现在更是敏感得不行。几乎能感觉到她每一圈指纹间的温度。
他难受地蹙起眉,忍不住想吞咽,但拢着他下巴的那只手不知何时滑到了他颈前,一动,喉结就撞上她掌心。
更烫了。
燕昭垂着眼睛,静静看着身前的少年。
很软。也很乖,任她摆布。
仿佛唇瓣是他的死穴,一碰到,就动弹不得。但仅限醒着的时候。
清醒时这样一双脆弱胆小的嘴唇,睡着的时候竞敢主动凑上来吻她,真是意想不到。
更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沾了就跑,把她一个人晾在那里。柔软的唇被她按得微微变形,口脂早就花了,殷红的不知道是胭脂还是他。“阿玉。”
燕昭抬起一寸指尖,“昨晚睡得好吗?”
“还……还好。”
“有没有做什么梦?”
他唇瓣轻轻颤着,呼吸也颤,温热地扑在她指尖,“我…”“……不记得了……”
“是么。”燕昭意味不明地应了声,似笑非笑,“那看来的确睡得不错。”“好了,擦干净了。但是,我的手被你弄脏了。”她把手指抬到他眼前给他看,问,阿玉,怎么办。暮色昏暗,虞白感觉视野都有些模糊了,只能看见眼前她的手,指腹绯红,一片狼藉。
那他呢。他是不是比这更狼藉?
“对不起…“他含糊地道歉,“我…我去拿帕……”“那太麻烦了,不必。”
燕昭捏捏他脸颊,“来,张嘴。”
这下,模糊的不止眼前了。
仿佛周遭一切都离他远去,只剩她突然探进来的指尖。还有她的声音,朦胧的,在头顶响起。
“是什么味道,阿玉?”
“这妆奁都是太守府的人准备的,说是样样上佳,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糊弄我。听说,上好的胭脂都是甜的。”
燕昭一字一顿问,随着咬字,手指探得更深,“所以,甜吗?”
虞白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嘴巴被堵着,他本来也说不出话。
不知何时他已经被拉着站起来,又被按着转过身,靠坐在桌沿。身后,铜镜冰凉地抵着他后腰,身前,饮了酒的人体温高热,只是靠近,就已经烫得他发晕。
就连呼吸都快忘了,更别说去尝什么味道。满口都是她的味道。
和他几近溃败的模样相反,燕昭冷静得出奇。甚至还游刃有余笑着,打量,或者说是观察他的反应。指下唇舌软得可怜,别说回应,就连承受都艰难。更别提要他主动。
他不可能主动。在她这,他只会拒绝,除了那几次违心的勾引。要是他知道昨晚神志不清的时候做了什么,又会是什么反应?想想就觉得精彩。
虞白回过神的时候,燕昭已经拿了软帕在擦手,慢条斯理。对上他视线,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修长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很干净,做得很好。”
好半响,虞白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本就红热的脸颊一下烧得滚烫。这是……在夸他吗。
那他是不是该道谢。
唇上隐约还带着点温度,他低头抿了抿,突然想起燕昭之前说的话。“殿下……为什么问昨晚?昨晚,殿下回来过吗?”他忽地有些心虚,“我…是做了什么事吗?”问他有没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