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开口,眼睛还看着镜子,“书云。”“你觉得他怎么样?”
“殿下说谁?“书云一怔,“玉公子吗?”镜中人点了点头。
“玉公子……瞧着是个很安分的人。”
燕昭“嗯"了声,没再开口。
在心里想,安分么。
刚才被他圈在怀里的那会,勉强能算得上是安分。平时的话……
立镜正巧照到床沿,她视线顺着望过去,一下想起前日夜里。抓着她的手,往他身上贴。
她好心不勉强他,他不感念也就算了,还掉眼泪,还敢从她怀里挣脱出去,让她空着手臂睡了一整夜。
该安分的时候不安分,让他搬走倒听话得很,还劳动她亲自去找。越想,她唇边笑意越淡,眉头皱得越深。
这哪里是安分,简直是大逆不道。
她一把从侍女手中抢过衣带,自己三两下系好,转身大步离开。冬日天黑得早,一忙起来更是时间飞逝。
再回到太守府时已是四下昏黑,燕昭挥退随侍,独自一人走在僻静小道上。衣摆扫了一整日的积雪,每走一步,都在沉甸甸地往下坠。迎面吹来冷风,夹带着化雪的淡淡潮气,她莫名觉得难闻。就连踩在雪上的吱呀声也听着刺耳,明明入冬来已经听惯了,但这会她怎么听怎么觉得心烦。
脑海蓦地又浮现阿玉的脸。
这么晚了,他是不是已经睡了?
那不行。
对于虞白来说,换个住处其实没什么分别。不管在哪里,他的一天都差不多。
坐在窗边,等时间过去。
唯一的区别,就是窗外的景。
再就是,之前还能期待着燕昭回来,现在不能了。日光在他眼前一点点暗淡,直到视野昏黑,他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刚要关窗休息,突然,一抹暗色衣摆从院门边闪过。他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门扉眶当一声巨响,要不是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他都要以为是来了贼。
看见屋内的人还没睡,燕昭顿时觉得心情缓和了些。那副惊讶到不敢相信的表情……是没想到今天还会被她打搅么?简直是太满意了。
她径直朝榻边走去,中途解下大氅往边上一丢,接着靠着床柱半躺下,朝人招了招手,
“过来。”
然而,好心情只维持了片刻。
厢房另一头,少年半响才动,小步小步挪过来,走到床尾就停了。燕昭一下皱起眉。
离她那么远做什么?
刚来到她身边时他就这样,让他靠近一点,像是要他上刀山下火海似的。从前还感觉没什么,可现在,她就觉得十分碍眼。又不是没被她碰过。
而且她今早都说了,只是想抱一抱而已。
他怕什么?她堂堂长公主,还能食言不成。她又抬抬手:“再过来一点。”
挪近了几寸。
“再近一点。”
她还够不到。
燕昭看着他慢慢靠近,直到进了她手臂距离,猛地伸手。一把将人拽到怀里。
他丝毫没预料,低低惊呼了声,第一反应就想退开,又被她按着腰锁了回来。
原本,燕昭想告诉他这才叫'过来',可话到嘴边,她忽地顿住了。怀里的人几乎是撞进来的,支离的骨格得她胸口都有些痛。痛觉放大感知,她从自己身上,从滚烫的血流,从指尖跳动的脉络,清晰地感受到了一件事那些莫名的躁意、没来由的烦闷,她以为是不满、是碍眼、是无名火的。其实都不是。
她垂下眼,看向怀里的人。
被她圈着腰,他软软地伏在她肩上,似乎怕极了,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那股躁意又从心底升起来,但现在,她清楚那是什么了。是心跳加速。
是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