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抿了抿唇,心烦意乱地把杯盖丢至一旁,略过她已然伸来接茶的手,起身把茶盏递去她唇边。
“喝吧。"他的手半盖着茶盏,不耐道。
他见她又含情脉脉地望他一眼,继而垂首贴近,张开唇瓣含住青玉盏壁。鬓边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手背,宛如情人爱抚。…喝个水都不忘撩拨他。
慕昭的喉结上下一滚,手背泛出青筋。
少女却没喝下去,只是蹙眉抬首,微微后退一步,唇瓣上沾染了些许水汽,在烛火下泛起盈润光泽。
“有点烫,我吹吹。”
话音刚落,轻柔的香风便送至掌心。
像是自海里泛出的浪,缱绻地贴上皮肤,留下潮湿的细吻。她的手段简直层出不穷,他真是服了她了。慕昭冷着脸收回手,警告她道:“闭嘴,不许吹。”月思朝下意识抿唇,一时有些茫然。
……他是要搞什么喝烫水的服从测试,以此证明她听话吗?可喝烫水会烫坏喉咙,甚至伤及食道。
她顺毛归顺毛,但也是有底线的。
伤自己身的事她绝对不可能依着他。
她端正神情,正欲辩驳点什么,下一瞬,却见他垂首蹙眉,认命般去帮她吹散茶水上滚动的白烟。
慕昭显然不曾做过这样伺候人的活,跌丽的面容上写满了抗拒。烟雾散尽,他再次把茶盏递至她面前。
“尝尝。”
她面露怪异,难以置信却又不乏感动地瞥了他一眼,凑近轻抿了一小口。温度刚好,既可暖身,又不会烫。
很快,一盏茶见了底。
干涩尽褪,少女的唇瓣透出原本的柔嫩,她从茶盏里抬首,软声道:“慕昭,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这一切让她愈发不后悔回来找他的那个决定。说罢,她又依依不舍地舔了下唇瓣,垂下眼眸,于是错过了他耳后泛起的绯红一一
他想起它舔舐在他喉结上,又匆忙藏回去的那个瞬间。…她究竟何时才能放弃引诱他?
他别开目光:“你够了吗?”
月思朝还以为他在问她茶喝够了吗,她感激地点点头,目光诚挚:“够了,谢谢你,若你今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一一”“我能需要你什么,连你喝的茶水都是我的。”慕昭打断她,对她的答非所问故意装傻很是不满。她总是这样。
明明痴恋着他,不择手段地接近,却又嘴硬无比,抵死不肯承认。他很讨厌这种被她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他定要让她在自己面前,亲口承认她喜欢他。他从容坐下,平静问道:“说说看,你为什么后悔?”事已至此,月思朝本觉得不应该瞒着他,刚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一遍,忽又想起怀宁郡主的话一一"我与他,可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她和他才认识没多久,哪里比得上他们。
更何况,她如今毫无证据。
即便怀宁郡主在她面前亲口承认了这些,待慕昭问起时,她再换另一副说辞,最后里外不是人的,就只会是她自己。“……我思来想去,觉得你说得对,我们都……都那样了,你既愿意负责,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一片好心。”
慕昭静静望着她:“只是不辜负我的好心?”“那你的私心算什么?”
他今夜绝不会再给她欲擒故纵的机会。
他的话太过一针见血,月思朝的呼吸一滞,心虚道:“我…好吧,我确实也有私心。”
她得寻一处庇护之所,好好活下去。
她的声音很轻,融在夜色里,粉唇轻轻抿起。“我实话说了,你可别生气啊…嫁人是我如今最好的选择,而你是我认识的男子中,最合适的人选。”
他垂眸睨视着她,心想,她确实已经出落到该嫁人的年纪,甚至很多姑娘情窦初开得比她还要再早些。
只听她接着道:……你身居高位,手握兵权,世人皆怕你三分,又家财万贯,样貌出众,更重要的是为人正直……”她越说耳朵越红,心想,完了,她凭什么敢这么说啊,就差把利用人家写脸上了。
他这要是能同意才怪。
谁料慕昭非但没生气,反而还扬唇笑了笑,意味深长道:“你终于肯承认了。”
他就知道,他的优点多如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