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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2 / 3)

“没找着大婚能用的团扇,不过还好有备用的帕子……这团扇姑娘就不必缝了,缝好也没法用,大婚用这个裂开过的,多不吉利啊?”戚白商收起针线,淡然垂着眸:“已经缝好了,我也没有要用它。”“那姑娘费这些工夫?"喜婆不解。

“左右无事……”

戚白商一顿,还是直言道:“看它豁口,总觉难安。便当是取个心安吧。”喜婆一愣,跟着笑呵呵的:“懂了,姑娘看来是当真喜欢姑爷的!”戚白商微怔了下。

她下意识地捏紧了团扇扇柄,这才想起,方才缝制这把团扇时,她怕有事的…并非许忍冬,而是谢清晏。

不该如此。

戚白商轻掐住掌心,叫那点痛意清晰。

即便她知晓谢清晏有诸多情非得已,知晓他对婉儿并无情谊,可那终究是他已经选择了的。

她不应、也不能再将所有人推入那个境地。今日之后,便断绝此念,摆脱广安郡主或和亲或入宫的命,去做她本想做的、像老师一样走遍天下的游医。

戚白商想着,拿来旁边的妆奁,打开,将团扇放了进去。只是不等合上。

喜婆停在她身外,低头瞄了眼:“姑娘这是绣了一片竹子?”戚白商扶着妆奁的指尖微颤了下。

她低眸,匆匆瞥过团扇上那片银丝勾勒郁郁葱葱的竹林:“竹子修长,能遮扇伤。″

“姑娘绣工虽差了些,但这竹子的风骨韵味,却是神秀啊。"喜婆笑着给戚白商整理妆发,将喜帕盖在她头上,“要我猜,姑娘原本闺阁住处,定有一簇新竹,日日窗外探看,是不是?”

戚白商匆忙合上了手中妆奁:“物是人非,前事不追。”不等喜婆再赘言,她轻声道:“我有些倦了,想自己待会。”“好吧……”

喜婆迟疑了下,收回手:“按姑娘吩咐的,今日庄子中大宴宾客,凡是愿来的云歌县人士,皆不设拦。新姑爷来得兴许会晚些,姑娘若是有事,唤我一声即可,我就在院中东厢房里。”

“好。”

戚白商前几日接连赶路,好不容易从谢清晏安排的人手中脱了身,却发现离京已远,春山与衢州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折返了一日才远归衢州。回到衢州后,更是为大婚之事忙得焦头烂额一一她不敢拖延,免上京有人抽出空来对付她,若不早早将她这个“广安郡主”已经嫁人的名号宣扬出去,只怕谢聪未必死心。如此在衢州敲锣打鼓地宣扬两日,终于迎来了这场大婚的终局。今夜过后,一切将尘埃落定。

只等上京那场龙争虎斗水落石出,届时,她便能陪在老师左右,游医天下去了……

不知,许忍冬是否愿一同去。

若是不愿,便叫他留在衢州庄子里,替她打点妙春堂之事好了……乏累使然,戚白商慢慢想着,便无意识地歪下脑袋,最后靠在了床柱上,睡了过去。

兴许是太累了,连梦都细碎,只有些捉不住的画面,叫人忧思难解。半梦半醒间,她隐约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嘈杂。不过今日庄子里人多,难免有些热闹。

直到一一

“砰!”

婚房的门被人撞开了。

像是金戈铁甲交碰的清锐声响,叫睡梦中的戚白商蓦地一警。她本能抬手向后,摸到了她藏在枕下那把刻着绯衣的匕首。这也是她当日逃离前,唯一从绯衣楼中带走的东西。戚白商不由地屏息,竖耳。

一道脚步声清缓踏入门内,一步步朝榻前走来,最后停在她身前。顺着喜帕下的缝隙,戚白商瞥见了一截婚服的尾摆。她心口的紧张一松:“忍冬?你进门怎么不说一一”喜帕被挑下,飘然落地。

戚白商眼前灯火骤明。

她下意识仰起脸,跟着瞳孔蓦地一缩。

面前那人穿着一身婚服,金玉绶带,垂挂腰间的剑柄上还滴着血,从他身后一路蔓延进屋内。

浓重肃杀的血腥气扑身,将那张恶鬼面映衬得愈发戾然骇人。戚白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谢清…?”一一他怎么可能在这儿?!

今日是他与婉儿大婚之日,他明明应当在上京,在正华门宇墙之上,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踏过他复仇的最后一步。

他……

沾着血的手抬起,剥去小臂上的护甲,任它砸落在地。谢清晏缓慢摘下了恶鬼面具。

那张冷白凌冽的面庞,便在拿下的面具后,一点点显露出来。烛火映在他眸心至深处,如鬼魅,如疯魔。“夭夭,我说过。”

“在我死之前,你嫁不得任何人…为何你不信呢。”“_‖″

戚白商下意识地起身。

越过了谢清晏的身外,她望见他身后婚房门户大开,院里灯火通明,两列玄铠军寒衣凛冽,甲胄森然,刀锋如雪。

而其中两人长刀下,许忍冬被扒去了一身婚服,口中塞着麻布,受缚在地,死死瞪着门内。

戚白商脸色一白,看向身前:“谢清晏,我逃出绯衣楼中只是不想受你摆布,此事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我救他性命,教他谋生,驭他为部下,他却私自叛逃,还带走了我最至关重要的人一一”

谢清晏用要将她拆吃入腹的眼神,凶戾地一分一毫地扫过她。“他怎么敢的?”

说着,谢清晏抬手,作势挥下。

押着许忍冬的玄铠军甲士默然抬起长刀一一“等等!”

戚白商慌忙上前,右手攀起,扶住了谢清晏的手臂。她像瑟然低眸:“我听你的,只要你放了他。”“听我的?"谢清晏低低望住她,重复。

“对。”

“做什么都行?”

“是。”

更滔天的戾意埋藏在那人眼底,肆意如噬人的火舌,却又都压抑至极。谢清晏一眼不眨地望着她,继而却笑了。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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