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时望向前院垂花门。
“砰!”
门被狼狈的家丁撞开。
来人翻滚着摔进来,呛得满脸是血,却顾不得,跪地指着身后府门方向。他面色骇然惨白如厉鬼一一
“玄、玄铠军!!”
“……阎王收入京了!!!”
阎王收的恶名之剧,顷刻叫满院陷入恐怖肃杀的寂静里。须臾后,家丁丫鬟们乱了起来。
押着戚白商的死士都颤了下,僵着推她挡在身前,刚要动作。“咻一一!”
一箭扑杀。
血溅在了戚白商脸颊上,她睁大了眼,乌黑瞳孔里清晰映着一一肃杀的箭雨,将深宅撕作冷血无情的战场。于她身遭,宋家死士甚至来不及拔刀,便作一具具尸身倒下。他们身下的血泊顷刻连成了片,流过一只只死鱼般怒瞪的眼,沥沥淌过青石板路面。
那是一场剿杀。
是谢清晏第一次在世人面前显露冷漠而狰狞至极的疯戾。骇停在太师椅旁的宋嘉辉僵硬地转动眼珠,他望见了不远处,孑然站在一地尸首间的血染白衣的女子。
他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五官狞然,就要朝戚白商走去。只是一步踏出。
“咻一一”
一支利箭擦过他耳际,削下了他半只耳朵,然后带着他那声惨叫,直直钉在了宋仲儒背后的太师椅上。
箭羽带着"嗡"声,于宋仲儒耳畔震颤不已。他颓然睁开苍老的眼,望向前方。
一身玄铠冷甲的谢清晏披着血色长帔,踏入院中。风声如唳。
那人平静地走过满地尸骨血河。
被绑得结结实实的戚白商下意识地屏息一一夜风涌送来,谢清晏身遭血腥气重得令人窒息。他提着的长剑剑尖下,血汇如注。
“谢清………
戚白商来不及出口,便被谢清晏凌腰抱起。带着近乎暴虐的力道,他将她按入怀中,像要烙刻入骨。却又在她吃疼闷哼的刹那,便下意识地松了压她在怀的手。谢清晏埋在戚白商颈侧,喉结深滚,一字未出。他身上的血腥叫戚白商屏气。
而他却抵在女子轻微跳动的颈侧脉搏下,像溺水之人终于得以喘息。“谢、清、晏一一”
宋嘉辉恨声切齿:“为了一个女子,你要谋逆犯上不成?!”谢清晏松开了指骨,肩吞护甲一掀,长剑信手抛出一一挟裹着煞人的血气,长剑穿过了宋嘉辉的大腿,在他一声哀嚎中将他钉在了地上。
太师椅里,宋仲儒的眼皮猛地一抽。
谢清晏将戚白商揽于身后,缓步走上前,眉眼低浓如翳,他漠然扫过地上痛声凄厉的宋嘉辉:“谋逆者,是宋家。”“你……你放什么…”
满是血的手怒指向他。
只是宋嘉辉来不及说完,宋嘉康踉跄着从通西门的廊下跑出,惊声歇斯底里:
“父亲!!玄铠军围府,大火,大火烧出了家中密室--藏藏、藏着军械车重与密信……二皇子和全上京百官都,都看到了……不是儿子带回来的、当真不是,不是我啊父亲!!”
宋嘉辉一时呆了,竞连刻骨的痛都忘了,面如死灰地回头。太师椅中,宋仲儒眼底震怒惊骇之色慢慢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下子苍老了数载的了然与疲惫。
“………原来如此。”
“你等的,是北鄢归使,是巴日斯的伪印。”还在努力向父亲求饶的宋嘉康一下子反应过来,癫狂地看向谢清晏。“玄铠军一一私兵未得诏令入京便是死罪!鱼死网破于你何益!!谢清晏疯了不成??!!!”
那畔声嘶力竭,像是骇得肝胆俱裂。
谢清晏却如未闻。
他漠然走到宋嘉辉身旁,垂手,拔出了楔入青石板的长剑。簌。
血花淋漓,扬上天际。
骨肉切口平整如镜面地断开。
“谁叫宋家,动了不该动之人。”
谢清晏未曾再看昏死过去的宋嘉辉一眼。他收剑,转身,负起戚白商便向外走去。
将被火光烧透的夜幕下,只余那人戾然清绝之声-一“宋家三百九十七颗项上人头,谢某今日,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