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没说什么,又转向次子:“不是寻着谢清晏的软肋了么。如何拖住他,便交由你了。”
宋嘉平有些迟疑:“谢清晏如此狼子野心,只怕一个女子,不够叫他动容。”
“自不指望他为一个女子而让步,不过他既能蛰伏十载,也该分晓利害。只要不是个破釜沉舟的疯子,便能请上门来,谈上一谈。”宋仲儒低声道。
“待他露面,我亲自迎见。至于能不能请到他,就看你了?”“是,父亲。”
宋嘉平低头作礼:“儿子定在三日内办成此事。”两日后,永乐坊。
戚白商从妙春堂中走出来,一边回身道:“放心吧,我当真没事。”“放心?你瞧瞧那两个,站在人群里都五大三粗的,像什么流寇草莽,一看就不是良善人物,"葛老叹着气收回目光,“这叫我如何放心得下?”戚白商顺着葛老的视线一瞥。
两个原本紧盯着这儿的布衣汉子立刻一个望东,一个望西,就近拿起面前摊子上的东西假装忙碌起来。
自入了琅园,走到哪儿身边都有这样两个人,戚白商已然习惯了。她见怪不怪地转回来:“近日上京中有些乱,他们是我雇的护卫。”“你就说些瞎话来糊弄我这个老婆子吧。"葛老嗔怪地点了点她。但看出戚白商不愿深谈,到底没再置喙。
“不过最近几日,大理寺到处搜捕涉辎重案的人,上京城中确实是人心惶惶,你一定小心才是。”
“嗯,我知道的。”
戚白商又嘱咐道:“若老师入了京,您立刻叫人传信给我。”“记得了,老婆子的记性还没这么差。”
“好。”
和葛老作别,戚白商离开了妙春堂,朝南街走去。不出意料,那两人又跟了上来。
戚白商停在一个胭脂摊子前,余光瞥见两人,无奈回过身,道:“我的两个丫鬟都被他送到了不知何地,我还会撇下她们,独逃不成?”其中一个刚要说话。
长街一侧忽传来喧闹,跟着便见集市上人影涌向此地一一“杀一一杀人啦!!”
“快跑啊!”
“阿娘,救命…”
尚不知发生了何事,整个市集便乱做一团。百姓们惊慌四散,也不知后面追着什么洪水猛兽,只听得惊恐,哭闹,喧噪将整条街的集市笼住了。
人流涌动间,戚白商向着街角退去,想避开人潮。她回头去找,便见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人也被汹涌的人流冲到不知何处去了。“戚姑娘!你为何在这儿?!”
身前,一个熟悉的声音忽拉住她。
戚白商回眸,便见穿着官袍的萧世明半身是血,面色沉肃铁青。“萧大人?“戚白商一惊,上下打量他,“你这是怎么了?前方发生了何事?“我等查案到此,遇上了歹人!“不等戚白商再问,萧世明急声道:“无尘他被宋家派人行刺,如今性命垂危!我正要去医馆找你一-快,再晚一步我怕就来不及了!”
戚白商面色惊变:“宋家当真对兄长动手了?”“我早便说,不让他查这件案子,他却非查不可!”萧世明急匆匆地避开人群,屡被冲撞。
他恼火地拉住戚白商,躲向一旁檐柱下,跟着快步拉她转入人少的巷子:“从这边走,快些!”
“…等一下。”
喧嚣的噪音抛于身后。
戚白商脚步忽地一停,被萧世明拽住的手腕挣脱开来,她向后退了步。“又怎么了?“萧世明急切地问。
戚白商微微警神:“连兄长我都未曾言明,又是谁与你说,我的医馆开在永乐坊?”
晌午已过,太阳西斜。
日头落了院墙,将晦暗的影子投在萧世明身上,遮得他神情难辨。几息后,他低低叹了声,方才焦急神态如水洗墨般淡褪去:“戚姑娘,你何必要生得如此聪慧呢?”
戚白商面色一变,转身便想逃入几丈外的长街人流间。然而两道身影跃下院墙。
一人拦住,一人在她身后劈下手刀。
“_‖″
黑暗降下。
最后一刻,她听见接住她的萧世明遗憾的叹声:“若非如此,我便还是无尘的那个至交好友了啊。”
截住了骤然软倒的女子身影,萧世明瞥了眼宋家蓄养的两个死士。“撕下她一角衣裙。”
两人对视,其中一个照办。
萧世明抽出随身的刀,在掌心划下,剧烈的痛叫他眉峰一跳。但这个文弱书生看着神情不改,只攥起了拳。血向下滴去。
“蘸着血,写一一”
他阖了阖眼。
“正月十九,湛清楼外阁,碎玉轩,恭候谢公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