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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杀(2 / 3)

宫中带来的歌舞侍女在高台上翩跹如蝶,姿影曼妙。戚白商坐在巴日斯身旁,目光不由地穿过那些薄透的纱衣,望向了斜对坐席的二人。谢清晏端坐渊懿,眉眼温柔含笑,一面与二皇子谢聪从容对谈,一面将侍女奉上的茶点贴心心地送至戚婉儿面前。

与对她独处时或戏弄或疯戾不同,此刻的谢清晏温柔得像个白璧无瑕的画中人。

原来她不在时,他与婉儿是这样相处的。

光风霁月配才情无双,难怪是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只是到底哪一面,才是藏在谢清晏心底最深处最真实的他呢?戚白商垂了眸,只觉一时心绪杂然。

她自诩随老师游医多年,阅人无数,可唯独到了谢清晏面前,便觉出道行尚浅,看不透他一言一行、虚实真假。

“萨拉,这种乳酪是我们北鄢的特产,你尝!”巴日斯有些不习惯地拿筷箸夹起一块裹着蜜果的乳酪,递给戚白商。戚白商回神,接过来,道了声谢。

她试探地咬了一小口,然而那种微透着酸且膻腻的口感,还是叫她不由地蹙起了眉。

“萨拉不喜欢吗?"巴日斯紧张地问。

戚白商勉为其难道:“还可以,有些…酸。”“嗯?酸吗?我尝尝。”

见戚白商咬过一小口便要放下,巴日斯想都没想,就从她手中接了过去,咬入口中。

戚白商一惊:“巴.……”

来不及阻拦,那块被她咬过的乳酪已经叫巴日斯吃干净了。而几乎同一刹那,戚白商只觉着自己像被透骨的冰蛰了一下,心口一栗。她本能朝那极致侵犯感的来源望去一一

隔着翩跹起舞的侍女身影,谢清晏手持金樽,遮袖饮酒。下颌清抬,半截侧颜凌冽冷白。

而那人低阖的长睫下,漏出一隙漆黑幽深的眸,正透着噬人的戾意。戚白商呼吸一滞,下意识偏过了脸。

“我觉得还好,是不是萨拉不习惯一-嗯?”巴日斯忽警觉了什么似的,左右望望,片刻后才松弛了绷紧的肩背:“萨拉,附近好像有什么凶恶兽类……狩猎开始后,你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戚白商颇为赞叹巴日斯的野性直觉。

可惜那“兽类”是个人形,凭他的迟钝,大约短时间很难发现了。小半个时辰后,战马备齐。

女眷多留在了高台上,等着看最终战果,戚白商拗不过巴日斯盛情邀约,只得随他一起到了高台下的战马前。

谢清晏原本站在谢聪身旁,正随手抚着一匹黑棕色的骏马,余光瞥见戚白商身影,不由地收紧了指骨。

“小可汗,“不止他看见了,谢聪也看见了,神情颇有些复杂,“这游猎比赛,万一伤着广安郡主,未免有些不好?”巴日斯笑道:“我陪萨拉骑马,不狩猎。”“早听闻北疆以狩猎代战备,今日我大胤有镇北军元帅亲自出马,难道你不想与他一较高下?“谢聪似玩笑问。

巴日斯似乎当真心动了下,但迟疑过后,还是摇头了。他给戚白商选了一匹最温驯的马牵出来,重复了遍:“我陪萨拉。”“……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谢聪笑着说罢,眼神晦暗又遗憾地扫过大半身影藏在巴日斯身后、只露出一截裙摆的女子。谢聪转身,一旁早有宫人跪地,他踩着宫人,踏蹬上马,潇洒地一指远处林海:“琰之兄长,今日难能有机会向你请教骑射之术。胜果如何,一个时辰后,我们自见分晓。”

谢清晏温声含笑:“殿下先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一一驾!!”

随着谢聪带头,挥鞭驾马,一匹匹载着负弓子弟们的骏马朝着远处的丛林疾驰而去。

须臾便渐渐没入林中。

除了高台之上翘首观望的女眷,不远处随侍的宫人,开阔旷野前只余下三人身影。

谢清晏将长弓斜入马袋,示意要跪地的宫人退到一旁。他未曾望身畔二人,轻身上马。

“巴日斯。”

谢清晏随手挽过缰绳,信马侧身,漆眸垂睨下来,“北鄢幼虎,可是浪得虚名?″

巴日斯难能听懂了,横眉冷对:“即便是幼虎,也不屑和一群绵羊争彩,谢将军,我本以为你也不会。”

“若你是,那便证明给我看。”

谢清晏懒得解释,挽缰回马,朝丛林方向驾去。“一一今日林中或有凶险,我要你护她周全。”不知是听了谢清晏的警告,还是之前那种野性直觉作祟,巴日斯竟当真没有带戚白商深入从林太远。

二人只是踱着马,到了林间一处开阔的山坡。这处地势高,恰又迎着半面山的腹地,视野辽阔,景色也怡人。两匹马被拴在一旁的林子间吃草,戚白商与巴日斯则到了那片断坡的高处,坐在泛着绿苔的岩石旁休息。

戚白商听巴日斯与她讲北鄢的传闻、故事,还有他的来处、部族、亲人。巴日斯讲得赤诚而投入,戚白商却有些听不下去了。一一于她而言,巴日斯早已不同于任何一个胡人。少年热烈,鲜活,真诚得像能将雪燃着的火,已是倾盖如故,若再了解得更多、更深切,她怕连利用他分毫都会叫她良心不安、难以为继了。“巴日斯,”戚白商望向他随手搁在一旁的长弓与箭筒,“你教我射箭吧。”“啊?”

巴日斯一愣,跟着兴奋起来:“萨拉也想学射箭吗?我们北鄢女子都会射箭!”

他以为她想融入他的生活。

戚白商只得默认了,轻拂起衣裙,起身:“嗯,我想学。”“好,我一定教会萨拉!”

学弓箭是个体力活。

一炷香后,戚白商就为自己临时找了这样一个蹩脚借口而感到后悔了一一即便今日随战马配备的是最基础的一石弓,可对于她来说,要拉开五分都为难,七分已是极限,拉满简直是无稽之谈了。在巴日斯的监督下,她试了几回,箭还未中,胳膊已经觉出酸软。“萨拉,你的姿势是不对的,这样会格外费力,还会伤到自己。”巴日斯大约是没遇到过这样一窍不通的学生,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忍了数回,看到那可怜的箭飞出去几丈便以头抢地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萨拉,是这样才对。”

巴日斯上前,从后面虚环住戚白商肩背,他教她立身,侧腰,手臂角度,持弓姿势……

尽管知道巴日斯绝无他意,戚白商还是半僵在他怀里。尤其鬓发后少年胡人的呼吸灼灼,冰蓝色的眼睛更是近在咫尺,她稍一侧身,便能与他咫尺相对。

“巴日斯,我还是自己一一”

压着戚白商的话音,林中忽有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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