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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猎(2 / 3)

喝不惯这种又清又涩的味道,自然是苦得他眼睛都眯了眯。戚白商不紧不慢地拿起茶盏:“他既陪你出使,便应护卫你左右,为何这几日没有同你一起?”

“胡弗塞说他喜欢民间,歌舞,酒,还有……”巴日斯将眼神往旁边挪了挪,声音小下去,“美丽的姑娘……所以,他去那些地方了,我不想和他一起。”

戚白商轻抿茶,若有所思。

美酒,歌舞,姑娘。

湛云楼不是都有吗?

不知这位胡人上将军在上京涉足的地方,是否恰巧有那么一座甚至几座,胡商团聚集之所呢?

“萨拉?”

巴日斯的声音将她唤回,“你在想什么?”戚白商回神,放下茶盏,她清然一笑:“没什么,只是我们中原人有些狡诈,我在思考,他对你是敌是友。”

巴日斯本被她逗得脸又红了,跟着摇头:“他是北鄢人,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不是敌人。”

戚白商无奈:“巴日斯,立场只是当下的,不是永远的。因此,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给巴日斯讲明白中原人的“狡诈",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戚白商与他聊得口干舌燥,才终于稍稍叫巴日斯目露恍然,似乎是明白了那么一点点她告诫他的意思。

戚白商松了口气:“听明白了?”

“嗯,听明白了,"巴日斯斩钉截铁地点头,“萨拉担心我。”戚白商”

话虽没错。

但它不是重点啊!

戚白商几乎要扶额了:“总之,你要记得,对胡弗塞……不,对你身边所有人,保持一点点戒备心,好吗?”

巴日斯茫然:“对阿布,阿哈,还有萨拉,也要吗?”戚白商神色微微一滞。

在绯衣楼查胡弗塞时,也顺带查了北鄢相关。比如阿布是父亲,额吉是母亲,阿哈是兄长。再比如,巴日斯的额吉早已去世很久,他的亲人里只余下他的父亲,如今的北鄢大可汗,还有他那位因腿伤不良于行的兄长。

戚白商没想过,他会把她与他仅有的两位亲人并做一处。停了许久,戚白商轻叹:“是,也要。即便是你的至亲手足亦可能为了利益伤害你,更遑论旁人了。巴日斯,天真很好,但只有天真是不能保护你的。”巴日斯想了很久,点头:“萨拉不用担心,胡弗塞很厉害,是他带兵厉害。不是散骑作战,我能打他和他的一堆人。”“这个,在你们北鄢叫做勇士,是吗?"戚白商含笑问。巴日斯又开始脸红了。

两人这番畅谈持续到正午,戚白商带巴日斯在国公府的观澜苑中聊着天散过心后,将人送到了垂花门前。

恋恋不舍的巴日斯刚离开须臾,不等戚白商转身,他又跑回来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巴日斯紧张地问:“大胤的二殿下邀请我,明日到上京城外游猎,可以带很多人,萨拉愿意陪我一起吗?”

戚白商略作沉吟。

二皇子谢聪,那便是宋家有关。

他邀请巴日斯是否还有别的原因,否则为何要去城郊外,避人耳目?一两息后,戚白商轻抬眸,唇角微翘:“好啊。”“谢谢!谢谢萨拉!!”

赤诚似火的少年一面挥着手,一面笑着朝外跑去。半点没有北鄢小可汗的样子。

戚白商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连翘不知道从哪个藏了很久的角落里溜出来:“姑娘还在看,总不能是,您真喜欢上这只傻老虎了啊?”“说谁傻。”

戚白商回过头,轻抬手,在连翘额头叩了下。她回身往观澜苑中走,“这叫纯真赤诚,你们中原人果然狡诈。”“哎??姑娘说的好像要划清界限一样,明明你才是中原人里狡诈的代表。连翘追上去,听见她们姑娘很轻地叹了声。“是啊,我怎么这么坏呢。这么坏,以后怕是要遭报应吧。”“呸呸呸,姑娘可不能咒自己。”

戚白商是在回院子的路上,恰撞上了归府的戚世隐。兄长行色匆匆,眉眼郁结,没看见她,横着便要从廊下穿过。“兄长。”戚白商出声将人唤住。

戚世隐定身,回过头:“白商?你怎么从外面回来?”“去了一趟前院,“戚白商没有多说,“兄长为何郁郁寡欢,是今日朝堂上,陛下不肯将万家的案子交给你督办吗?”

“案子是交给我了,只是……

戚世隐眉心紧皱,叹了声气,才低声道:“陛下今日早朝时宣布,不日将离京,巡幸江南一带。而在他离京期间,暂由二皇子监国。”“什么?“戚白商面色顿变,“二皇子监国?”戚世隐面色沉郁:“此事已定,这会儿,宋家党羽怕不是正弹冠相庆呢。”戚白商低头垂眸,心念电转。

陛下在此时忽然南巡,将朝政之事、生杀大权交由二皇子,除了万平生案之外,更重要是对于储君之位的意思。

难道是因三皇子失势自囿,陛下已经决定将皇位交给二皇子了?偏偏在这个时候……

“白商。”

戚世隐沉声开口,“此次万家之案,无论幕后推动之人是谁,陛下既已察觉,又如此表态,只怕事情绝不会按那人的计划发展了。”戚白商蹙眉:“陛下离京期间,无论查出什么,只要二皇子执意回护宋家,那反而便成了他们消灭罪证、大事化了的最佳时机。”她一顿,抬头:“兄长,对不起,让你接了这样一个烫手山芋。”戚世隐道:“即便与你无关,此案既撞到了我面前,我就不可能不查。无论最后定夺之人是陛下还是二皇子,这个案子我会一查到底。”见戚白商愁丝难解,戚世隐宽慰道:“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何况,这本也不是你该操心的。”

不知想起谁,戚世隐面色微冷:“有人行事酷烈,不拘小节。这等阴诡之事,想来他最是擅长不过,何不交由他呢。”戚白商听出戚世隐话中所讽刺之人,一时莫名有些心口闷涩:“兄长,他或许有自己的苦衷。”

“他对你言行失礼,你还如此回护他?"戚世隐皱眉问。“那人秉性一言难蔽,虽行事不当,叫我恨他有余,但他数次不顾己身性命救我于危难之际,亦是事实。”

戚白商轻弯膝,作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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