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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案(1 / 2)

第73章血案

“……

“咚一一”

“咚!咚!!”

嘉元十八年,元月初二,巳时。

登闻鼓之声响彻上京宫城。

宫城南中门外,一布衣男子槌鼓十声后,踏下肺石。在往来百姓的议论声里,他猛然扯开了身旁在青石板上留下了一路血痕的麻袋。随着人群前方的一声尖叫,麻袋中,被砍去了四肢的血糊糊的人倒了出来。“草民郭怀义一一”

布衣男子跪地,朝南中门重重叩首下去。

“状告阳东节度使之子魏麟池、太府少卿之子万墨,横行市里、逼'奸良女、袄讹劫杀!致草民满门尽亡于奸人之手!再告太府少卿万平生,犯赃渎职,纵子行凶、以公谋私!!”

“求一一陛下做主!!!”

戚白商坐在梳妆镜台前,困倦懒怠地支着额,任身后连翘给她梳着长发。院外,一阵叽叽喳喳的脚步追着议论声远去。已是第三回了。

戚白商终于从困倦里拎起点精神:“今日府中有什么事么,引得她们从一早便如此热闹?”

“不是府中,是京中。”

连翘一边为戚白商梳着青丝,一边朝铜镜里看,“今日京中可发生了一件天大的血案,整个上京如今都在议论,姑娘你起得晚,才不知道呢。”“少卖关子。”戚白商撩起眼,透过铜镜懒懒瞥她。“哎呀,不是卖关子,是听说那场面十分血腥,我都不敢跟姑娘说……”这般说着,连翘却是憋不住的。

没一会儿她就干脆放下了梳子,兴奋道:“姑娘还记得,之前在妙春堂闹事、想砸店抢人的那个纨绔衙内万墨吗?”戚白商原本懒垂的眼尾微微挑起:“…记得,他怎么了?”“他疯了!”

戚白商本想说没事,谢清晏也是个疯子。

但转念一停,便知晓连翘的意思并非斥责,而是直叙。昨夜还好好的人,不过是当街挨了谢清晏一顿打,今日怎会疯了?戚白商心里略微一沉:“如何疯的?又怎是血案?”“吓疯的!就年前,城南一户人家女子被逼悬梁那事,今日其兄敲响了登闻鼓,原委竞是另一个魏姓衙内和他酒后当街追那名女子,随后强闯民户,逼奸之后竞将人活活勒死,才作悬梁之象的!”戚白商面色发白。

却不是吓,而是气得一-连指甲都快掐得扣入肉里:“畜生。”“可不是嘛,京中之前传这个万衙内如何行凶作恶,没想到他那个狐朋狗友比他还气焰嚣张,竟做出这种事……”

戚白商从怒意里稍定心念:“那另一人呢。”连翘面上难得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酝酿了好几息,她才终于放轻了声,像怕惊扰了什么恶鬼:“听说,万墨吓疯了的原因,就是那个魏衙内被人当着他的面…砍了双手双脚、挖眼割舌,做成了人彘。”

戚白商蓦地白了脸儿。

这次确实是吓得。

见戚白商如此反应剧烈,连翘连忙安慰道:“姑娘放心,此人死一万次都不足惜的,今日闹开后,阳东来的人都说,这个魏麟池仗着其父是阳东节度使,在逍南等地作恶多端,奸淫掳掠,手中不知多少条良家性命!”“要我说,手刃他的那位女子兄长,才是真正为民除害呢!”戚白商回过神来,面色仍有些白:“作案者,投案了?”“岂止投案,他拎着装魏麟池的麻袋,一道血痕直直拖过闹市,停在南中门前一一然后敲了登闻鼓,要告万墨之父万平生犯赃枉法,以公谋私呢!”戚白商的脑海里忽闪回一个画面。

昨夜近子时,京兆府外,带着笑吟吟的狐脸面具的青年声线温润渊懿,轻缓如泉。

[不必。」

[明日,便有分晓。」

画面碎开,融入血泊,叫戚白商只觉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的恍惚。她蓦地扶案起身。

只是不知是惊得还是吓得,她身影晃了下,在连翘仓皇扶住才稳身。“备马车,”

戚白商咬住唇,忍着某种近乎惊慌的栗然:“去琅园。”宋家,拙思园。

“什么?麟池死了?!“宋嘉康惊声如雷,几乎坐不住,要从椅间站起身来。“三弟,你小声些。"刚说罢话的宋嘉平面色阴沉地压低了声。他向门外示意了眼。

“在自家中,次兄还如此多疑!“宋嘉康不满地怒声,但还是压了音量,“现在还说什么,就该把那一家子人拖出来,碎尸万段!替麟池报仇才是!”宋嘉平皱眉看他:“麟池与宋家的关系向来是秘而不宣,若在这个时候传扬出去,你是想坏父亲的事吗?”

宋嘉康怒道:“那麟池就白死了不成?!他可是我们的亲外甥!”“当然不能,只是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如今父亲在宫中陪伴陛下议政,这几日都不得见,我这才召来你,同长兄一起商议。”随着宋嘉平的话音和眼神,宋嘉康也看向了座首。一位蓄着美髯的中年白面书生正端坐在那儿,手中捧着茶盏,虑而不言。从始至终,即便是听见了魏麟池的死讯,这位宋家长子亦不曾有过分毫动容。“大哥!"宋嘉康着急地催促。

宋嘉平陵了他一眼,也看向了宋嘉辉,低声道:“兄长,此事还牵连了万平生,若一着不慎,只怕太府寺那边会出事。”直至此刻,宋嘉辉才徐徐抬眼,手中茶盏杯盖拨动茶叶:“依你方才所说,将麟池残忍杀害的,只是一名普通军户?”“不错,此人昨日才散伍回乡。在那之前,为了消弭遗患,我已经叫人料理干净了他家中二老……唯独漏了这个隐患,没有提前察觉,是我的疏忽。宋嘉辉摇了摇杯盖:“反省是最后的事,当务之急,是查出此人背后谋划之人。”

宋嘉平皱眉抬头:“长兄的意思是,此事并非意外复仇?”“区区一个入伍军户,短短一日时间,便能理清案由、制定计划、杀人报仇,做得滴水不漏,更甚至,还敢拖着尸首去敲登闻鼓,在我们察觉之前提前他大此案,震惊上京,让此事压都压不下来……宋嘉辉斯文而冷淡地抬头:“你认为,是他独有这个能力,还是你手下办事之人全是蠢过猪狗的废物?”

宋嘉平嘴唇一颤,不敢和他长兄对视。

旁边的宋嘉康却猛一拍桌,咬牙切齿道:“大哥说的不错!定是朝中有人看不得宋家势大,在背后阴谋构划,有意针对宋家!”宋嘉平眼珠乱转,在心底过了一遍京中与宋家有过嫌隙姐晤的名单,然而一无所获。

他额头见汗,朝宋嘉辉低了低头:“长兄,若真是如此,此人要么是安家旧部,要么,恐怕藏得极深、图谋已久。”宋嘉辉淡淡瞥了他一眼:“若是不深,他能在你眼皮子底下,将麟池活活做了人彘?”

宋嘉平低下头去,袍袖中攥紧拳:“此事之后,我定会严格排查下属。只是一时半会未必查得出幕后之人,当务之急,是否尽快禀明父亲,想办法在陛下那儿周旋一二,保下万家呢?”

宋嘉辉不语,过了几息,才慢慢叹出口长气。他将杯盏搁在身旁:“当务之急,并非万家,而是阳东。”闻言,宋嘉平同是脸色一沉。

这是他最担心心的事,但兹事体大,牵连深广,他不敢吐露于口。“麟池本便是作为半个质子,被父亲留在京中,如今出了这样大的事,只怕阳东魏家那儿不好安抚啊。”

不等宋嘉辉说什么,宋嘉康冷哼了声:“魏容津当年敢拐跑宋家女,即便只是个庶出,能饶他也算他命大了。父亲还愿暗中庇护,他感恩戴德还来不及,难不成,敢为此事向宋家问责?”

宋嘉平皱眉:“三弟,此一时非彼一时。”宋嘉康还想争辩,只是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难看地把话咽回去了。宋嘉辉懒得看自己这个四肢发达的三弟,沉吟片刻后,他望向二弟:“嘉平,尽快让你的人暗中接魏容津入京……不,不要入京,在城外见面。”宋嘉平点头:“是兄长你亲自出面见他吗?”“我一人不够,"宋嘉辉轻叩桌沿,“聪儿现在何处?”“这几日,二皇子殿下都在接待北鄢使团。”宋嘉辉面色微变:“我不是说了,少叫他与北鄢人接触?”“这个……聪儿现在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我若随便多言干涉,只怕反而要惹他恼火啊。"宋嘉平面露难色。

宋嘉辉只得暂时压下,略作思索后,他低声道:“那便借机,叫他邀北’小可汗,再带上一众高门子弟,携些女眷,到城郊行猎。”“如此会面,确是能稍遮人耳目……“宋家平点头,“我今日便去办。”宋嘉辉道:“切记,只能邀请巴日斯。除了他的贴身护卫外,北鄢使团其余人不得随行。”

宋嘉平不解,但还是点下头。

“是,兄长。”

“如你所料,时机已到,鱼上钩了。”

琅园,太清池。

湖面落了一层薄雪,覆着三尺之冰,湖心八角亭中七面垂帘,唯余一道卷帘处。

云侵月正是从那道卷帘下大步入亭,他也不见外,往那空着的美人榻上一躺,有些心情复杂地瞥向那个卷书在手,疏慵垂眸的青年。“宋家,当真与北鄢有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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