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对视,言笑晏晏,女子妍容清绝,此事眼梢都弯作了月牙似的,那点赧红作衬,更压过了折廊外冬雪红梅娇艳之色。“一一咔嚓。”
突兀的断枝声响。
戚白商一滞,忽觉着颈后凉生生的,像是没进去了捧冰雪。她迟疑回身。
隔着几丈,戚白商撞进了四季藤下,谢清晏那双漆黑如晦的眼眸深处。“‖〃
戚白商顿时收住了笑。
像枝头开得凌霜盛雪的花又敛合回去。
谢清晏仿佛听见了脑海里弦断之音,锐如清唳。连同原本按捺下的情绪也顷刻如悬海倒灌,冲破了止水的堤。
狐裘锦衣下,踏出的长靴收回,调转了方向。踩过落梅碎瓣,谢清晏眉眼清寒地穿过折廊。“谢……”
见那人竞直接转身朝这边来了,戚白商受惊,下意识退了半步。被那双黑漆漆的眼一瞬不瞬地凝沔着,她一时莫名心慌难消一一谢清晏何时来的?站在那儿看了多久?
他为何直接走来了??
戚世隐似乎察觉两人间暗流涌动,他皱眉,上前一步,将戚白商护在身后。“谢公无恙。"戚世隐主动作礼。
不成想,谢清晏竞一改往日人前人后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端方渊懿君子作态,像是完全不曾听到戚世隐的话,径直从对方身旁过去。戚白商也露了惊。
他疯了么,今日出门连画皮都忘记披上了?…谢公。”
眼见谢清晏避无可避地到了身前,戚白商连忙弯膝作礼,她低头垂眸,敷衍过就直身要往兄长身旁走去。
“等等。”
却是谢清晏带些沉哑的嗓音,与蓦地横侧掀起的宽长袍袖,拦住了戚白商的身影。
戚世隐终于察觉这点不安还是落在戚白商身上。他皱眉转身欲上前:“谢公,你一一”
“我有事,哦不,是你的白商妹妹有事,”谢清晏短短一句话三停两重,意味深长地说着,却半点不曾回神,他只死死凝钙着被他拦在袍袖前纤弱娇质的女子身影。“一一她要与我单独谈。”
戚白商恼然抬眸:“我何时说要与你一一”没说完,也不必说了。
只在她抬眸这一瞬,便看见了谢清晏拦住她的袍袖前徐徐张开的修长掌骨间,被他按在掌心的那支金簪。
戚白商瞳孔猛地一缩。
几息后。
戚世隐不解问:"白商?”
“……”戚白商勉强撑起个笑,“兄长,我确实有事要与谢公相谈,请兄长,先一步回席。”
戚世隐神色有些严峻地看着谢清晏,只可惜那人却像是只见得到戚白商一人身影,从头到尾半点眼神都不曾挪开过。他沉了沉声:“那我到前面等你,若有什么事,只须大声唤我。”好。”
直到戚世隐的脚步声在二人身后的廊下渐渐远了。谢清晏敛下袍袖。
浓密睫羽也在那一刻垂下,遮住了他眼底如噬的翳影,他再作声,声线清缓又温润:“戚世隐这个兄长做得,对你当真上心。”四下再无人,戚白商不掩冷眸:“与你无关,簪子还我。”谢清晏像不曾听见,低头袖手把玩着指骨间的金簪,慢条斯理问:“可他毕竟与你毫无血脉之联,为何对你如此上心?”戚白商不想理他,欲夺金簪。
而谢清晏原地未动,只轻一抬袖,漆眸挑起,凝着扑至身前的女子身影:“若是将来,他从戚家离籍,岂不是还能娶你?”戚白商刚稳住身,就被这一句惊得抬头:“谢清晏,你胡说什么?”谢清晏拈着金簪,憾然轻叹:“这等结果,我活着时可见不得。”他停顿,竟是笑了。
那一笑间,桃花似的眉眼尽展,温其如玉,公子无双一一“若他先死了呢。”
“?‖″
戚白商只觉着肱骨都栗然了下。
那一笑是风华绝代,可那句话里的杀意,同样如冬雪簌簌,遮天蔽日。一一至少那一刻里,他是真的想杀戚世隐。“谢清晏你这个疯子!”
戚白商忍无可忍,抬手用力捏住了谢清晏的手腕,“你若敢伤兄长性命,我一定一一”
“一定如何?"谢清晏就着她威胁他的姿势,低缓俯身,眉眼如蛊,“杀了我?”
戚白商心口一栗。
掀眸间,谢清晏望见了远处长廊后,见到二人身影拉扯相叠,面露疾色就要过来的戚世隐。
他薄唇轻勾,抬袖。
戚白商察觉什么,刚要退身躲开。
“别动。”
谢清晏低声清哑:“夭夭,你也不想你的兄长,只因你的妄动,今日便葬身在长公主府吧?”
戚白商气恨得红了眼尾,乌眸狠陵向他。
谢清晏却似不察。
那支金簪耀于光下,于他冷白修长的指骨间,抵着女子乌黑浓密的簪发,最后轻慢又亲密无间地插入一一
由他亲手为她戴上。
廊后,戚世隐身影骤止。
谢清晏望着,轻笑起来。
他轻抚她的金簪,低低凝着她含恨又雾气氤氲勾人的眸。“夭夭,你兄长可知晓,那一夜我对你做过什么?”“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