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仲德杀意抬头,跟着却一愣,皱眉低声疾语:“仲雍,你在这儿做什么?″
“大哥,"安仲雍脸色如往常的苍白病态,只是此刻眼圈泛红,他扣住了兄长手臂,“不可啊。”
“安家性命攸关之时,你疯了不成!”
安仲德二话不说,一把将孱弱弟弟的手拂开,攥着刀就要往折廊下走。安仲雍踉跄了下,艰难立住身。
他佝偻着扭头看向安仲德,眼眶泛红,嘴唇轻颤:“大哥。”安仲德头也不回地踏出。
“安仲德!”
那一声震然,如晴空霹雳,骇得百官回眸。就连为首,皇帝谢策与后妃等宫人也都从僵持里回头望来。安仲德脸色剧变,他难以置信地僵转过身:“你究竞“戚白商!”
安仲雍扑上去,死死攥住了安仲德袍袖下的刀,他周身颤栗,长泪沾襟。“她是望舒的女儿啊一一大、哥!!”
轰隆。
一声秋雷劈落长穹。
身在百官间的安惟演背影一栗,猛地扭过头。百官之前,贵妃安萱嘴唇惊颤。
谢策龙袍一震,狰狞抬眸。
“咔嚓。”
死寂之中,枯木朽断之音踏于足下。
殿外众人回眸,正见谢清晏抱着戚白商,不知何时从大殿火海里走出。那人身影却滞停在殿前。
如天苍地老的窒息过后,谢清晏指骨颤着,漆眸栗然垂下,望向怀中。一一安望舒、之女?
“夭……”
“晏儿!"长公主惊呼的恸声盖过了他低颤的声线。“清晏哥哥,你没事吧?”
“谢公!”
凌乱的影在眼前幢幢晃动,和着方才那句哑厉的话声,叫谢清晏头痛欲裂。他身影一晃,抱着怀中女子折膝跪了下去。“晏儿?!"长公主慌忙在旁扶住他,“太医!传太医!”“戚大人也救出来了,戚大人在这儿!"将扑灭的启云殿火中,余下的禁军侍卫抬着腿伤昏迷且只披着外衣的戚世隐,纷纷撤出。天边乌云集聚,山雨欲来。
云层内,藏着秋雷滚滚,如天怒将临。
一时殿外纷乱,却又像被漆穹里的黑云死死压抑着。戚白商被戚婉儿带丫鬟扶到一侧。
而谢清晏身前,太医长松了口气,擦着汗回禀长公主:“殿下宽心,谢公无恙,更像是一时惊惧,恸怒攻心所致”
“那就好,那就好,"长公主转回身,扶住了谢清晏的肩,颤声哽咽,“晏儿,你,你何苦啊?”
谢清晏阖眸,似失魂半响,才听他声线低哑道:“劳,殿下忧心。”“‖〃
长公主惊得面色一白,“晏儿。”
她声音压得极低,余光确定四下除亲信外无人在侧,这才缓回呼吸。长公主慢慢伏身,将额头抵住谢清晏的,睫羽栗然又哽咽轻言:“晏儿,我知你想她了,可你答应我,你答应母亲……今夜不要,不要再插手任何事了,好不好?”
不知是答了还是未答,谢清晏苍白薄厉的唇线动了动,似清绝又自嘲的一道薄讥后,他倦然阖低了长睫。
另一旁。
“阿姐?你醒了?”
婉儿惊喜地扶起怀里睁开眼的戚白商:“你没事吧?”只是不见对面半点昏迷后的茫然,反而是略微直身后,戚白商就转动视线,跟着落定在不远处一一
安贵妃正悄然指挥着自己宫里的宫女侍卫,将石麻衣下还昏迷着的男子趁乱抬向外。
只是还未离开几丈。
一道单薄纤弱的身影蓦然拦在了宫人们身前。“等等。”
“?〃
闻声的安萱刚要发怒,就对上女子那张有些苍白而惊艳的脸庞,那似曾相识到几近刻骨的五官轮廓,叫她脸色骤然一变:"姐……”第二个姐字被咬断在唇齿间。
…大胆,"安萱颤着声,给宫女使眼色,“还不把她拉开一”“三皇子是中毒昏迷,贵妃若不惜他性命,便径直叫人将他抬走便是。”戚白商面色苍白,但眼神清冷,不退不避地望着安萱。声音所传之处,众人哗然,一时也再顾不得旁的动静,纷纷望来。“你,你胡说什么!什么中毒!我皇儿何曾一一”“我下的。"戚白商轻言道。
安萱僵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女子。戚白商却未曾停,她上前两步,在所有人未及反应也来不及阻止时,蓦然抬手,掀开了那张遮丑的石麻衣。
昏迷的三皇子谢明的脸庞,赫然曝露在百官面前。“你一一!!"安萱骤然醒神,目眦欲裂。戚白商却未看她一眼,侧身转向那抹矗立原地的龙袍,屈膝跪地。“臣女戚白商,今日与家兄戚世隐,受安家奸人所害,骗入启云殿中,险些罹难一一请陛下为家兄与臣女作主!”
安萱几乎要发狂了:“你休得胡言!安家何曾害过你?!你一一”戚白商冷然抬眸:“将臣女迷昏,送入启云殿中的,不是旁人,正是三皇子殿下。”
“‖‖″
殿内大火已经扑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