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戚妍容垂回手,失落色一闪而过,很快便压下。她主动上前,去马车旁给戚世隐拿下踏凳,掀起车帘。
一炷香后,行宫山庄内。
戚世隐被戚妍容领到角落的一座偏殿里。
“二殿下稍后便至,我陪兄长在这儿等片刻吧。”戚妍容说着,主动为戚世隐斟上茶。
殿中燃着的香气馨甜,有些像戚妍容身上的脂粉香,戚世隐闻惯了戚白商身周那种轻淡的药香,如今乍一换,不免厌倦。他忍着没有抬袖遮鼻,只皱了皱眉,将茶盏合上碗盖。“你不必与我多礼。若要等着见二殿下,在一旁便是。”戚妍容见他不肯碰茶盏,眼神幽怨地瞥过,坐去一旁。殿内寂静,盏茶转眼见凉。
戚妍容忽出声问:“兄长不问我,为何与二殿下相识、还代他传话做事吗?”
戚世隐从紧闭的房门上收回视线,淡声道:“儿女情长之事,我虽为兄长,亦不能插手。”
“若是戚白商,兄长也不管吗?”
戚世隐回眸,眼神清冷:“你此言何意?”“没什么,只是觉着兄长偏心罢了。若是我与大姐姐相争,兄长定是偏向大姐姐的,我说的对么?“戚妍容郁郁抬头,眼底楚楚见泪。戚世隐收回视线,冷落向外:“你有祖母相护,婉儿也有父亲母亲照顾,不必我来帮。”
“果然,"戚妍容凄然笑了笑,“兄长还不如一直做那个大公无私的圣人,为何要有偏心。”
“白商在偌大国公府内称得上无亲无怙,她孤苦伶仃地被送去庄子时才几岁?如今你想起与她争个公平,这些年怎么不去与她计较共苦楚?”戚妍容咬了咬唇,泪沾长睫,“又不是我要送她去的。”她一顿,眼底的楚楚可怜里掠过一丝冷意:“即便是公爷对女儿再狠心,若来日在我这个二房侄女与她这个名义上的亲生女儿之间,也必是选她的。”“那是他为父之责、理所应当。”戚世隐沉冷了声。戚妍容恼然回头:“可就连二殿下也对她一一”话声戛然停住。
“殿下如何选,那是他的事,“戚世隐皱眉看向戚妍容,“何况,你莫不是以为,殿下将来能独宠于你吧?”
“我自然不会做这等奢望。”
戚妍容垂下头去,藏在莲袖间在纤细指节捏紧,“可戚家女里,婉儿许了谢清晏,殿下将来必会再择一位,入主后宫,以固镇北军之所属。”戚世隐轻狭起眸,眼神一时有些震然又不虞:“你还妄想二殿下的正妃?”“不。”
戚妍容抬眸,长睫眨了眨,轻易便叫眼底泪意褪去。她竞显出一两分笑:“我要做的,是太子妃。”戚世隐一震。
“二皇子会成为未来的太子殿下,所以我才倾慕他,接近他,为他所用,”戚妍容慢慢起身,“他本该也没得选一-偏偏,偏偏!”女子细白的手掌用力拍在桌上,恼声:“偏偏那个狐媚子要在此时回京!”戚世隐回神,面色一沉:“戚妍容,注意你的言辞。她是你姐姐。”“姐姐?姐姐又如何?”
戚妍容轻笑起来,扶着桌案过来。
戚世隐怒眉,刚起身到一半,竟身影一晃,又跌坐回去。来得汹涌的眩晕里,他抬手扶额,跟着反应过来,变了脸色,扬眉怒视走到他面前的戚妍容:“是你做了手脚?”
戚妍容勉力停住,拇指与食指间拈着一颗极小的药丸:“兄长谨慎,不肯饮茶,可惜软筋散本便不止在茶中,还在熏香中。”“这,便是解药,兄长想要么?”
她在戚世隐面前一掠而过,跟着,在他伸手来取前,将它扔入口中。″‖″
戚世隐怒目而视,他用力摇了摇头,却眩晕得更厉害了。戚妍容抚掌而笑:“兄长此时可能体谅一二,我眼见着太子妃之位,钓在我面前、却又要擦肩而过的痛心了?”
“你一一”
戚世隐欲强撑着起身,却被戚妍容向前一扑,压在了椅中。戚妍容冷然轻笑:“姐妹,兄长,或者戚家亲眷,又如何?我连我自己都能摈弃,难道还舍不得这些身外之事吗?”戚世隐眩晕得厉害,不妨碍他心念电转,虽不明内中细则,但他也有了猜测一一
“你被安家收买了?”
“嗯?怎么会是收买呢?明明是合作而已。“戚妍容靠在他怀中,双手攀上戚世隐的后颈,羞辱似的向下望着他,“我要戚白商声名狼藉、对我再无威胁,而他们要毁了兄长你……”
戚妍容语气哀婉下来,指尖轻拨过戚世隐棱角分明的冷峻侧颜,“兄长在我心心中向来是冰清玉洁,高不可攀,我还当真是不舍得呢?”“戚、妍、容。”
戚世隐猛地侧过脸,避开了她的手,咬牙切齿道:“你不要一错再错。”“错?我哪里有错?”
戚妍容好似不解,拈起食指,“我只是有那么一点点野心而已,只因为我是女子,是二房庶出,有野心便是错了?”“……野心无错,"戚世隐紧闭了闭眼,一咬舌尖,试图保持清明神志,“可你不择手段、牺牲无辜之人,便是大错”
戚妍容笑容冷了下来,她坐在戚世隐腿上,慢慢直身,居高临下地睨他:“是么,那兄长告诉我,如我这样的出身,若不利用旁人,要如何爬到我想要的位置?″
“名利对你就那么重要?”
戚世隐咬牙回眸,“生在戚家,你已强过世间万千百姓太多太多……我不明白,你为何还要如此执迷一一”
“你当然不明白,因为你已经有了!”
戚妍容忽地拔尖了声。
“兄长可曾被抢走什么?可曾被大房随便一个嬷嬷打骂过?可曾亲眼见自己心爱的狸奴只因惊吓着了嫡出的贵女便被狠心的奴仆活活打死?不管你怎么哀求、怎么哭泣,都没用!这世间的规则就是,生作弱者,活着就必须跪着!!戚世隐眼神沉恸地陵着她,想说什么,却已经将舌尖咬得发麻,也难吐出清晰字句了。
“自我亲手将踏雪埋在后院的那一刻,我就发过誓了,”戚妍容深吸气,慢慢抬手,温婉柔和地整理她弄乱了的鬓发,首饰。她望着在他眼底的那个自己。
“为了我所谋求的,我可以利用一切我所能利用的、摈弃一切我所需摈弃的,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所以……
戚妍容垂下袖,柔声说着,亲手解开了戚世隐的衣衫一一“对不住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