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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案(1 / 2)

第36章冤案

“这,这怎么会呢?”

被得了戚白商示意的连翘拦阻在内屋外,老里正犹带震惊地问身旁少年:“忍冬,你这位朋友她,她当真是戚大人的妹妹?”许忍冬同样还惊愕着。

只是戚白商发话让他们离开内屋,他也只能同连翘一起拦在村民们身前。听了里正的话,他回神道:“是,戚姑娘在上京听闻兄长赴任出事,为了他才快马加鞭,赶来蕲州的。”

“竞是这样,果然天不绝仁士啊!"老里正激动慨叹道。许忍冬问:“可戚大人为何会在这儿,又为何成了村里的恩人?”这话问完,不等老里正答,后面聚在外屋的村民中已经有人忍不住接过去。“冬子,戚大人他可是为了你祖父的冤案来的啊!”许忍冬脸色一变一一

“祖父的冤案?”

“冤案!?”

一道声音与他话尾异口同声地衔上了。

许忍冬回头一看,对上了震惊之色全然不亚于他的连翘。连翘反应过来,忙扭头看向许忍冬:“你祖父不会就是上上任南安县县令许志平吧??”

“连翘姑娘怎知我祖父名姓?”

连翘神色犹惊:“我家姑娘说的,长公子多半是在赈灾银案里,查到了那个草包刺史薛宏忠因政绩破格升迁前,曾任南安县县令,又顺藤摸瓜揪出了前县令许志平受诬冤死狱中、被薛宏忠顶功冒进之事--此事牵涉深广,真证实了,甚至关系到安家根本,长公子这才被赶尽杀绝!”许忍冬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变。

他转向村民们:“你们与戚大人提起了我祖父之事?”方才两人一番对白,叫村民们听得似懂非懂。唯有脑子快些的老里正转过神,嘴唇抖了下,喃喃道:“果真是我等害了戚大人啊…”

后面村民们没听明白,不妨碍他们七嘴八舌地接过许忍冬的话头。“冬子,不是我们乱说,是恩人主动问起的!”“就是,哪个薛县令和他叔一样的草包!恩人来查赈灾银案,他堵不上窟窿,听了新县丞的馊主意,要拿我等田产家粮来充哩!”“呸!什么县令!和他叔父薛宏忠一丘之貉的东西!”“可不是?还要谋,谋什么?”

“谋财害命!”

“欺负咱们村里远在山中,没怎个受灾呗!”村民们吵嚷得人头疼。

老里正回过神,仓皇压了压拐杖:“都小声些!恩人还在里面受诊呢,扰了大夫看病,你们担得起吗?”

见声音低了,老里正摆摆手:“天色不早了,都回家去,凑些东西,总不能叫恩人和戚大夫一同饿着肚子过夜。”

“……”

村民们应着,但还是一步三回头,望着垂下的里屋布帘,不情愿地挪了出去。

等他们都走了,老里正才转回身来:“忍冬啊,还是我来与你说吧。”许忍冬连忙上前,将老里正扶到一旁有些支离的椅子上。“戚大人确实是咱们全村的恩人,前些日子,朝中赈灾银案的事情举发出来………

老里正一顿:“我知晓,你在练武堂中忽然没了消息那天我就知晓,定是你接了老二死前所托,去上京举发了他们,是吗?”许忍冬到底是少年年纪,即便家中多舛,依然不能失尽了少年心性。他鼻子一酸,低下浓密湿透的睫来:“里正,对不起,我没能救下二叔。”“哎,你有什么对不起的,要说,也是我家老二对不起你祖父。”老里正双手叠握着拐头,手上如枯槁树皮似的脉络痛得绷紧了,又慢慢松弛下去。

他眼窝湿了些:“要不是当初你祖父栽培提拔,他的县丞哪里坐得稳?你祖父出事那年,于情于理,他这个县丞都是最该站出来的,可他贪生怕死,竞到最后都没敢为你祖父争辩上一句清白……否则我又怎会将他逐出家门?”许忍冬用力一擦眼泪,沉哑着少年声线:“薛宏忠背后是兆南节度使陈恒,普通人哪里得罪得起?一不小心就是灭门之祸,二叔也是为了您一大家子才委曲求全……

“错便是错!世上人人有苦处,哪来那么多借口与理由?!”老里正用力敲了敲拐杖,声音带痛带怒亦带恨。只是想起二儿子音容笑貌,他叫皱纹密挤的眼窝也渐渐红了:“能将这事举发出来,他是死得其所!如此,才不枉为大丈夫!否则恩将仇报、同流合污、戕害乡里、鱼肉百姓--忘根忘本,那与猪狗何异啊?!”“里在正……

许忍冬含泪抱住了老人手臂。

他知晓那是老人最寄予厚望的、最有出息的二儿子。可却与他祖父一样,叫污泥埋没,死在了那黑不见底的牢狱之中。“…好了。不提他了,说正事。”

里正颤着气息,慢慢吐出口气,反过手来,拍了拍许忍冬,“戚大人来了以后啊,蕲州的天都亮堂了。赈灾银案一查,兆南上上下下都慌了。薛安确是个草包,新县丞出的馊主意,他当即便领了,搪塞了个流民作乱的由头,带兵将村里大半抓走,抢了余粮谋了田产,偏赶上戚大人从蕲州刺史那儿直奔南安县,抓个正着。”

许忍冬有些复杂地看向内屋,视线被帘子遮挡:“是戚大人重新审了案,为大家主持公道的?”

“是啊,可惜老大这蠢人,放出来以后却管不住嘴。戚大人本就够多的事情了,一问起你祖父,他们就不分利害地全都抖落给了戚大人一一还是在县衙中。抓了一个薛安有什么用?那里尽是薛家人的耳目啊!”老里正提起来就气,又用力捶了下拐杖。

“听他们带戚大人回来,要细查当年案子的时候,我就知道,定要出事了。所以戚大人离开前,我特意叫几个村里身手最利落的汉子远远跟着他,这不,果不其然……

老里正歪过身,忧愁地望了眼里屋。

只是不等他回过身。

里屋的布帘忽然挑开。

走出来的女子早已摘下了白纱帷帽,露出来的面容叫起身的老里正一惊。布帘拦不住什么,戚白商在里面为戚世隐诊治的工夫,足以听过全程。她停住身,恭敬认真地朝老里正作了礼。

“白商谢过里正救兄之恩。”

“哎一一使不得使不得一一”

老里正回过神,着急忙慌地要上前,又嫌自己腿脚慢,推许忍冬往前:“快把戚姑娘扶住,戚姑娘哪里的话?莫说戚大人保住了我全村老小的身家性命-一便是没有这一遭,他冒死赴任,救蕲州、救兆南于水火,那也是我们所有人的大恩人啊!”

戚白商直身。

不待老里正焦急发问,她主动道:“我查验过兄长伤势,他小腿骨处有折疡之伤,最为严重。周身旁处多是挫伤、淤血,另有轻微刮伤多处,伴有高热…简单说完,戚白商抬眸看向老里正:“多亏您有所预料,将兄长救回,如今他虽伤势略重,几日内难以下地,但诊治之后,必性命无忧。”话落,老里正长气一松,身子都晃了晃。

许忍冬连忙将人扶住。

老里正按着心口,红着眼道:“那就好,那就好啊……若是恩人真为他们那莽撞至极的一番话丢了性命,那我等,便是尽赔了命也再换不来这样一位为百始言、痛百姓所痛的清正之臣……”

见老里正松懈下来后,气虚脉弱,戚白商忙叫连翘扶老人家到另一间屋里暂休心神了。

戚白商在明间打开药箱,拎着方才一边诊脉一边写就的患症与对应处方,在药箱里一一比对寻药。

许忍冬迟疑低声:“戚大人当真无恙了?”“怎么,不放心我的医术么。”

确定了戚世隐下落安危,戚白商心情都轻快了太多,像卸下数日来的沉担,带上了几分玩笑捉弄。

她抬眸看他:“看来那夜在骊山搭救,是当真叫你觉着我是个无德庸医了?”

许忍冬顿时红了脸:“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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