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辞是个说一个不二的人。
当即让仙童领这二人去了阡陌田边一间带院子的馆驿。
正是山家入暮时,有炊烟,有黄粱,沿大路走进,只见馆驿内早已打扫干净,再无闲人。
暮兮晚看向仙童,问道:“这馆驿除我与将军外,便没旁人居住了么?”
领路仙童听了,微微躬身拘礼,答道:“殿下吩咐了,此间馆驿虽小,却是粮油米面一应俱全,少宫主若需仙童伺候,若需仙侍随行,若需琼浆仙露……”
暮兮晚好奇的眨眨眼。
仙童停顿须臾,一板一眼复述着虞辞的话儿:“那得加钱!”
“况且这般安排,也不耽误你们圆房成事……”仙童还在喋喋不休复述虞辞的话,暮兮晚本来神情还好,听到后半句则霎时红了脸,连忙上前一步捂住小仙童的嘴。
“不不不,我想你家殿下恐怕是误解了什么。”她有点儿手足无措。
仙童歪歪头,十分懵懂无辜地瞧着这位漂亮可亲,却颇为慌乱的少宫主,默默咽下满腔疑惑。
误解什么了?您二人难道不是仙眷夫妻么?
全天下都知道你们是一对儿呀!
暮兮晚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她头也不必回便知是谁在笑,敛唇嗔道:“不许笑!”
小仙童觉得自己什么也没误解。
“那是以前了!我和将军如今不是……”她轻吸一口气,不知如何解释,只得自衣袖中寻出奇样糖酥,一把塞到仙童怀中,贿赂道,“算了,总之!替我多谢你们家殿下了!”
请走仙童后,暮兮晚回头,只见楚扶昀静静地倚门立着,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唇角隐着一笑。
她定了定,开口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么?”
楚扶昀的目光掠过她,看向不大不小的馆驿,垂下眼睑,轻轻嗯了一声。
他没有再停留,转身一拂袖,离开了。
暮兮晚看着他的背影,也明白,这一去,他基本就不会再回来打扰她了。
这是独属她与他之间的,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以前在白洲,有战事时,楚扶昀作为将军,是不会回帝微垣的,他要率兵,大多都是宿在军营里,忙起来,也不会顾及她。
照理来说,天底下像他们这般身份地位的仙神,哪个不是金贵娇气,前呼后拥的?
可对暮兮晚和楚扶昀而言,却恰恰相反。
楚扶昀身处苍黄沙场,见得最多的,只有烽火,狼烟,和一抹寂寥凄怆的落日残阳。
他是主天下兵戈的帝王。
暮兮晚比他稍微好点儿,无论在方外宫还是帝微垣,身边倒是有一二仙童随侍,但若碰上研究机关法宝,忙忘了的时候,也是不沾枕,不将息。
所以如今,暮兮晚心安理得的一人霸占了一整个馆驿。
她拎着一坛十洲春色,十斤牛肉去看望长嬴。
“请花关的战事很吃紧么?”长嬴还是被关在牢里,可怜兮兮的,见到吃食眼睛都亮了,“他居然这么不着家?”
“不,我不是他的家。”暮兮晚看着大口吃肉吃得香的长嬴,认真想了想,答道,“仲容点了方外宫五万天兵,如今再加上半灯城虞雍的兵,近十万人,只怕还要耗上一段时间。”
她从没担忧过楚扶昀的安危。
因为他不会输。
但若要轻轻松松的赢,只怕一时不能。
暮兮晚挽起罗衫披帛,席地而坐,说起话来:“师父,知道神仙打架,和凡尘之间最大的区别在哪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