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度:两头吃是被你玩明白了。
他默默为段誉哀悼了几息。
这位宣仁帝泉下有知的话,还是不托梦比较好,免得被反复折腾。柳不度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让我一起去偷骨灰?”“对。”
凉雾谦虚地表示,“这等好事,我会记得等你参与,必不叫你遗憾错过。不用夸我。”
柳不度:…
谁想夸你了?倒也不必事事记得他,尤其是在盗挖皇陵的时候。他本该冷言拒绝,甚至直接打消对方的离谱念头,但话到嘴边变成了祸水东引。
“或许,司空摘星愿意接一趟私活。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比较好,不声不响,免得惊动其他亡灵。”
“有道理。”
凉雾稍作思忖,“这事委托香帅亦可。去太湖船上找他,比找到一年三百六十天在外飘的猴精要容易。”
柳不度一时不知该不该同情楚留香了。
他直接转移话题,“将骨骸收敛就出山吧,仅余三天就是腊八仙麻会。凉雾:“且不说别的内幕消息,用段誉换取光明正大进入仙麻会的资格,这应不在话下。”
柳不度闻言,忽觉段誉真的会入梦来找两人聊聊,因为死后还被当成筹码。绑架活人是人质,绑走骸骨该叫什么呢?
他立刻定神,又差点被凉雾带偏。
运回尸骸分明是善举,助人落叶归根,怎么就和绑票联系到一起去了?哪怕这更可能趋近真相,但他绝对不会认。柳不度抬步就要走。
只要离开了潭中大石,就不会再胡乱联想。“等一下。”
凉雾将人叫住,“你没觉得少了一个重要步骤?”柳不度疑惑,还能少什么步骤?
“难道你想在运走尸骸前做一场法事?”
“这方面,我没有任何专业技能。”
他必须加上这一句,谨防凉雾神通广大地原地变出一把唢呐叫他吹奏。凉雾被问得一愣,谁想做法事?这根本不在她的技能范围内。“你真的太会奇思妙想了。”
柳不度发现猜错了,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胡乱猜想,是有人倒打一耙,“是你先提死者托梦之说,而作法是迁坟入葬的习俗步骤之一。”
凉雾一噎,“行吧。这件事,你有理。”
柳不度不继续这个话题,不然变成真要他尝试作法怎么办?“之前,你想说的缺了重要环节是指什么?”
“是庆祝。”
凉雾说,“我们争分夺秒,辛辛苦苦了十八天,推导出《六脉神剑》。今天试验成功了,不该表达一下欣喜情绪吗?你一点也不激动吗?”柳不度不动声色,似乎真的不激动。
他不必再次回望,也很清楚山壁上的两人先后留下的剑痕有多么表里相依,密不可分。
为什么选择如此试剑?
不正是兴起地忽生一念。
随后很快想到了完美的理由,能用考验后来人的眼力去解释。别问有没有更多的幽思。
柳不度语气淡淡,“理论上,庆祝也无不可。等回城,我敬你一杯。倒也不必在这里干了一杯寡淡的泉水,或是举着干巴巴的饼子碰一个。”凉雾:这是损她吧?一定是吧!
凉雾笑了,是没好气地笑。“巧了,我也没这般过于质朴的雅兴。”其实,她的想法方法很简单。
合作攻克了一道难题,两人击掌以示庆祝,表达欢喜情绪。现在却没了兴致。
“是我想多了。”
凉雾微笑着说,“你完全没有与人击掌欢庆的习惯。即是为了庆祝,必是要心甘情愿才好,不必叫你为难了。这一段,你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什么也没提议。”
说完,她先一步纵身入洞,收敛段誉的尸骨。水潭中央,一块大石头可容双人躺卧。
柳不度独自一人站在石头上。嘴唇微动,但还能说什么呢?忽而想起了那夜的宝鸡城客栈屋顶,凉雾的指尖触碰过他的侧脸。那抹指尖的温度稍纵即逝,他都来不及分辨。
刚才差点就有一个得以分辨的机会。
柳不度闭了闭眼。再睁开,又是平静如昔。何必遗憾,又不是错失机会去感知剑的温度。转念一想,六脉神剑是以指作剑,指尖的温度何尝不是剑尖的温度。所以,他能有一个合乎常理的遗憾理由了吧?良机错失,只能等以后再觅。他看起来毫无异常地进入山洞。两人很快收敛了段誉的尸骸,整理好随身行李。各自取走一枚七彩宝石,离开崖底。
临走时,凉雾似不经意地回望了一眼无量玉壁。无量玉璧,名不副实。
哪有光洁如玉,分明是爬满植被,还被打出了深入石壁的六处剑痕。其实是十二道剑痕,却是两两叠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无法被分开。她扫视了剑痕,又飞速地瞥了一眼身边人。以剑观心,柳不度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心无二念吗?凉雾垂眸,掩去一丝眼底的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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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七,斜阳照苍山。
还有八个时辰,仙麻会正式拉开帷幕。
苍山的幽静已经被打破。
尤其是靠近点苍派,人群熙熙攘攘,是从五湖四海而来。时隔十五年再办仙麻会,来的不只是云南各派,更有天南地北的武林人士。南北少林、峨眉、丐帮、全真等等,多是代表一方势力前来。群贤毕至。各大派说着庆祝段智兴继位,天龙寺声威重振,希望苗疆的用毒用蛊门派能够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