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六郎钓鱼
到了宜秋宫,苏翎被乐息拦在了殿外。
“殿下现在不会见你的,你若日后还想留下,便不要冲动。”“我知你好意,可我只是想见见她,并没有别的意思。”苏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一切都是太子在布局,所以他想急切地见到对方,看看自己是不是会被她舍下。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见到季尧年,好似只要看到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那颗游移不定的心才会安定下来,不再焦虑彷徨。
他需要确定,自己不是她手里那颗无用的弃子。乐莅走出来瞧着殿外阴沉沉的天,对着哥哥乐息点点头:“快要下雨了,殿下请苏将军进殿一叙。”
进了殿内,苏翎便看到太子正抓着那只名叫妲己猎豹的尾巴玩,见到他来,太子倒是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逗弄着妲己,反倒是那只猎豹见苏翎进来了,颇有些嫌弃地将尾巴收了回来,头也不回地蹿出了大殿。“这是生气了。”
季尧年看着手里骤然消失的软物,笑得有些肆意,眼神扫过一旁行礼的苏翎,她才勉强收回情绪,示意对方无须如此。“殿下一早便知道苏元寿的打算了。"苏翎看向那人,不想错过她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多谢殿下为阿姊解围,救她于水火。”“噢?”
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翎,季尧年有些惊讶。
一直以来,对方表现出来的愚钝让人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如此不堪,就连她这个做戏如呼吸的疯子都要佩服对方的好演技。如今这般挑明…又是为何?
“若殿下不这么做,苏家恐怕会有大祸,阿姊虽然计划周全,可即便真的事成,袁家捏鼻认下袁溪玥,但袁溪玥终究不是富贵窝里堆出来的郎君,官场区险,若是事后被有心之人发现,阿姊便再难脱身,怕是要落得一个共犯的下场,此刻戳破,阿姊最多是被袁家蒙蔽的受害者。”季尧年转着刻刀,懒懒地坐在高位上看着苏翎,什么话都没说。见太子不说话,苏翎便大胆地抬起头望着她。那张堪称绝色的脸上,没有恭维后的喜悦,没有被别人说破计谋后的赞许,她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好像苏翎说的一切都和自己无关,表情让人看不出她内心在想什么。
良久,季尧年盯着苏翎的膝盖缓缓说道:“膝盖疼吗?连日跪祠堂还不够,竞还想来东宫跪,你倒是真勤勉。”
苏翎听到她这么说,像是得了什么天大的恩赦,一双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乐呵呵地起身走到她身侧坐下,嘴角止不住上扬。“就这么高兴?"季尧年不太理解对方的脑回路,总之不是什么正常人,她要是能懂,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兆头。
她摆摆手,对苏翎的想法不感兴趣:“罢了,你今日来就是为了谄媚一番?不打算为袁家和你阿姊求求情?”
苏翎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太子会直接将此事点破。他稍犹豫了片刻,便组织着语言开口:“殿下难道会因为我一人而改变心心意?我自认没有那般魅力可以扭转您的决策,也没有可以改变局势交换的筹码,我开口恳求,怕也是白费心力,只会徒惹您厌烦。”
季尧年将刻刀停在指间,带着些鼓励的目光让人忍不住再向前一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哪怕那边是万丈深渊,可她却在那边笑着告诉你,一切安全。苏翎不敢与她对视,只能勉强保持着理智:“让阿姊脱身不难,殿下无须费心,只是袁家……身为肃王的亲族,谢袁两家在豫州盘踞已久,殿下叫我如何开口替他们求情?”
季尧年轻笑出声:“虽是王叔亲族,可皆是我大齐的子民,我为何救不得?我非短视之人,便是启用废弃旧人也做得来。苏越鸣,莫不是你看不起孤?苏翎像是被蛊惑了,哪怕理智的警铃一直在提醒他不该这么做,可他还是在对方的注视中向深渊迈去。
“现下阿姊还未和离,若此案重判,她受袁家牵扯,怕是也要吃不少苦头。"苏翎起身后撤几步,再度下跪,“不求殿下为袁家脱罪,但求保下袁家兄弟的命,让阿姊在事后能成功和离。”
季尧年只听到了咚的一声,面前的人便又跪下了。对方跪得认真,她觉得自己要是多留苏翎几年,宜秋宫怕早晚都会变得坑坑洼洼,到时候可以种萝卜大丰收了。
满脑子都是种萝卜和苏翎,季尧年快被自己发散的思维气笑了,大概是因为跟苏翎待久了,就连她也开始搞抽象了。“想要苏元寿平安简单,诚如你所说,王叔与我关系不好,让我为袁家出头,于我而言,又能得什么好处?“季尧年将问题绕了回来,似乎是在问苏翎报酬为何。
苏翎有些窘迫,低声道:“我并无贵重之物可以献给殿下,若您看上了什么,我自是愿意双手奉上。”
季尧年起身靠近他,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苏翎害怕自己的眼睛惹她厌烦,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不需要做什么,那边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差苏卿你到场。”季尧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些笑,像是猎人提着香喷喷饵料,冷眼站在一旁看着蠢笨的野兽往自己的网兜里钻。
苏翎知道太子在算计自己,可事到如今,他无路可退。既然无法选择,那便乖乖做她手里的士棋,至少……至少自己用着还算称手,不会被她遗忘。
“如殿下所愿,苏翎任凭殿下差遣。”
季尧年十分满意于苏翎的识相,她招呼乐莅将人带走:“递个信,将苏卿带去宫中面圣。”
系统升级完回来,现在新手保护期已过,它有些陌生地看着面前几天不见,性情大变的苏翎。
它莫名抖了抖自己的身子,虚拟大脑一阵发凉,总感觉自己也不太安全。“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苏翎知道真相怕不是会气死吧?”系统悄声地滚到了季尧年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的手心。“与我何干?"季尧年不甚在意,将系统团成一个圆球,“他现在的实力,对我威胁不大,此事过后,苏翎哪还顾得上东宫?现在是把人踢走的最好的时间,离开东宫,王叔自会替我好好招待他。”
系统吓得一噎,抱紧了自己的圆身子,在季尧年手中扯出了一个惨兮兮的笑容。
对于系统的怯懦,她毫不在意,心里倒是挂念着另一个人。“要是让王叔知道京中发生的事情……他说不定还要谢谢我给他送的这份大礼,那时候,他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面圣的路上,苏翎一直在想太子要自己做什么,直到他看见了高砚舟。这位铁面无私的大理寺少卿,熟练地将手里的证物整理好,带着他一起进了内廷。
高砚舟将一早准备好的字条递给苏翎,让他记下其中的内容:“一会你不需要说话,只要站在外面候着,若有传唤,进去站在一旁,表示我所说皆是事实即可。谨记,圣人面前,多说多错,若想助苏家脱困,你便要稳住心态,切不可在人前露了马脚。”
苏翎惊叹于高砚舟的转变,对方以公正严明闻名京都,现在却肯指点自己,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太子殿下在背后推动。“高少卿好似不像传闻中那般不近人情。礼法之下,再不惧权势、不通人情的臣子也会懂得变通,殿下当真好手段。”“你不必拿这个来取笑我。“高砚舟扫了苏翎一眼,没有把他调侃放在心上,“人心里有一杆秤,它不会永远平着不动,当你选择了一方,那便势必会影响自己的决断,我能做的,就是选择认为稍正确的那一边,让自己有权做那天平的裁决者。如今苏将军与我同在太子门下,又何必这般执着于他人的眼光?”高砚舟觉得苏翎这人假清高,明明在太子身边日日狐媚惑主,占尽了好处不说,现在还要像疯狗一样咬着别人不放,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耻。高砚舟理解苏翎这种初受恩宠的警惕护食心态,于是善意提醒道:“殿下为人和善,蹙拥极多,你若看不惯,不如早些磨磨自己的性子,以防日后与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