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李成林多少年如一日,早早起来跑步运动。大队大院里有单杠双杠等简易器材,基本也就他经常用。
负重跑、卷腹、吊单杠、仰卧起坐,多年坚持一系列的锻炼,让他的身体虽然早就离开部队,却依旧如在部队时一样。会计挑着水路过,看他只穿了件二股筋背心,手臂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开口的话有些酸酸的。
“支书、你这每天都锻炼,体格可真好。”
李成林笑笑跳下来,跟他说起村北那处已经塌了半边的房子。等会计离开他接着一个又一个的做了一百个卷腹。等都做完了才跳下来回家,路上先绕去西头孟家。他跟孟家婶子说好了,先将鸡蛋赊给他,俩月一结账。
提着鸡蛋回家,他偷偷摸摸把当侦查兵时候的尽头都拿了出来,这才平安回到自己屋子,没让家里任何人看到。
意晚在教孩子自己穿衣服,看他小心翼翼的将鸡蛋放进了柜子里。回头对上她带笑的眼眸,他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在自己家跟做贼似得,他媳妇怀孕了补身子还得偷偷摸摸,是他这个做丈夫的无能。
“晚上我给你冲鸡蛋。”
“好。”
这时期效率不高,人们还没能造出那些轻巧便利的工具。所以春播是个很费时间费力气的活儿,忙活十多天了,还有许多没种完。
谷子得等到谷雨时节才能下种,这几天有空闲的人,就被安排去收拾谷子地。没有除草剂的时代,那地里想要没草,就得这么一遍又一遍的锄。
一早就听到隔壁王家老婆子说她媳妇一天挣八个工分,跟男人差不多了。那炫耀的口气,把李老婆子气的不行。她家闲着一个,别说八分,那是一分不挣。
三年了,她自觉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再能装的人也要装不住了。老二再这么纵着他媳妇,之前他给家里的收入都得贴进去。她给老大家孩子换了俩木头小碗,老二媳妇让老二也给卫国小子弄了一个,这是什么都要啊。
看意晚悠闲的出了屋门,慢条斯理的打水洗漱,她那心就难受的不行。之前能忍耐,那都是老二暗中贴补家里。可如今想想那本来就该是她的,她儿子的不就是她的嘛,她没必要因为这个容忍儿媳。
“意晚、你把院子扫了去。”
老太指指放在墙角的大扫帚,开口给她指派活计。想着她要是闹起来自己怎么应对,得让老二对这个媳妇厌弃,跟她一起收拾才行。
都三年多了,就算是个天仙也看腻了吧。有什么啊,又不是没得到过。男人她见的多了,不论之前对媳妇多好,时间长了都那样。
“李成林、”
扫把她是接过了,可却是直接喊人。李成林也不多话,在屋里放下看到一半的文件就出了屋,拿过扫把就开始干活。他人长的高大,干起活来非常迅速。
眼见他很快将院子都要扫完了,他娘气的差点儿眼前冒金星。她真的很想学学大队那些女人,坐在地上拍着大腿骂街。可是,那不符合她的人设,她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母亲,不能做个泼妇。
当着儿子面是行不通了,她开始想其他办法。一整天老头子都在地里上工,晚上她给老头子端了洗脚水进屋。不像平时一样放下,而是蹲下帮他脱鞋袜。
这种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以前公婆在的时候经常这么做。自从公婆离世她当家做主,这才不再给老头子洗脚。
今儿冷不丁来这么一下,老头子十分的高兴。双脚泡在热水里,舒服的喟叹一声。装了一袋烟,吧嗒吧嗒的吸了好几口。
“舒服吧?”
“舒服。”老头子乐了,手在桌子上打着拍子,哼哼着平日里爱听的戏曲曲调。悠闲自在的好似以前的地主老爷。
“一家之主就该是这个待遇,你以前可没少享受吧。”
“那是。我娶的媳妇,还是贤良淑德的。我爹娘有眼光。”
“那是你听你爹娘的话,孝顺。要是换了你家老二,一条道走到黑。唉、”她长长的叹口气:“我是心疼儿子啊。”
“他自己乐意的,你管他干啥。”
“那也不能这样啊。现在咱们还活着他媳妇都懒馋占全,以后咱们没了,还不知道咋折腾老二呢。”
“哼、”老汉冷哼一声,被她激起了火气。看火候差不多她也不再多说,拿来布子给他擦干了脚。
大晚上的他不睡觉,当即就趿拉着鞋子出了屋。你说事情就那么巧,李成林正在厨房里给他媳妇冲鸡蛋水。
鸡蛋被开水一冲,他小心翼翼的往里嘀了一滴香油,顿时香气就传了出来,老汉下意识吸吸鼻子。
“老二、你干啥呢?”
李成林被他爹吓的差点摔了碗。倒不是他胆子小,或者有多怕他爹。从小他就是个倔驴,想做什么就要想方设法的做到。受到的教育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并不是愚孝的人。
可今儿个这事儿是他理亏,一大家子十来口子,他大晚上的单独给他媳妇开小灶。第一天就被老爹给逮个正着,男人没理他也张口结舌。
“爹、”
“我咋闻着是香油的味儿,你做啥吃的了?”
“没、没啥。”
“还藏。”老汉刚才就看到了,对这个惯媳妇的儿子没好气到:“给你媳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