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其实南岭这个任务也有些蹊跷……”南问柳皱了皱眉,“玄字榜任务需求在筑基境以上,但南岭位置偏僻,灵力稀薄,也没有什么天材地宝,怎会无端生出筑基境的妖兽?恐怕是有人故意放出了消息,好引学宫的人前来。”
沈珮道:“这个妖兽是否真正存在,只能去问孟家村的孟芳了,我这就传讯给何且歌。”
“等等,”南问柳接着道,“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雨下得又大了许多,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瓦片上,屋檐下缀着的风铃在狂风里乱撞,声音顺着寒冷的空气传到室内,传递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氛,搅得人心烦意乱。南问柳面色沉重,向来含笑的眸子泛着寒意,眼尾那一点小痣殷红如血。
“学宫内每一处阵法都经过我之手,我知晓它们的威力。当初布下阵法的时候,我将八个道场作为支点,对应易经八卦,重重叠加,共同组成了整个学宫的核心太虚八极阵……理论上来说,这套阵法固若金汤,以阴阳路为界,隔绝学宫内外——所以,学宫之外的魔族绝对不可能操纵学宫之内的傀儡。”
南问柳一字一顿道:“操纵傀儡之人,必定潜伏在学宫内部。”
“不止。”沈珮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傀儡行动全然依靠主人操纵,上官彬回来了这些天,却没有一人察觉内里已经换了人,可见幕后之人对上官彬极为熟悉,很可能近距离观察过他……经常跟着上官彬的那一众纨绔子弟,都需要好好查查。”
学宫内部,上官彬亲近之人……
南问柳检查了上官彬的尸体,可惜幕后之人处理得干干净净,她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咬了咬唇,道:“如果说傀儡仍为人类之身,魇核的魔气被他身上的灵力所掩盖,所以太虚八极阵没有检测出来——但幕后之人本身便是魔族,他是怎么潜入学宫的?”
太虚八极阵是南问柳作为阵修最为得意的作品,即使如她这般天才,加之学宫众多阵修的帮助,也足足花费了一年时间才得以落成。从外界进入学宫首先要经过一条长长的阴阳路,路的两边满是雾气,未携带玉符者在这一步便会陷入幻象,迷失在其中。穿过阴阳路,这才来到了回雁山的山巅,这是整个学宫的中心要道,从这里可以传送到八大道场——同样的,没有玉符寸步难行。
若阵法检测到非学宫人士进入到了这里,则会立马激活“千剑戮魂”的阵中阵,足以将元婴期以下的修士当场斩杀。
与此同时,空中还有数百只符箓折叠成的探灵鸟,在各个道场之间来回梭巡,一旦发现可疑人物,便会自燃示警。
可为何阵法和探灵鸟都没有检测出来,任凭幕后之人大摇大摆进了学宫,操纵傀儡现于人前?
沈珮道:“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此人持有学宫内部的玉符,先是绕过了太虚八极阵,而后又用某种手段隐藏魔气,骗过了探灵鸟……说到探灵鸟。”
她悚然一惊,目光扫过来:“你不怎么过问乾道场之外的事,应该不知——三个月前巽道场改良过探灵鸟,说是能识别等级更高的魔气波动……现在想想,真的是‘改良’吗?”
南问柳拍案而起:“这群匹夫,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我定要宰了他们!”
沈珮连忙拉住她。
“学宫之内还是太过太平了。”沈珮道,“许多人从未上过战场,莫说是纯血魔族了,他们连半魔都不曾见过……学宫内有魔族奸细的消息一旦透露出去,怕是会引起动乱。”
“此事牵连甚广,先封锁消息,我们私下调查。”她语气淡淡,屈起手指,敲了敲手中的琉璃盏,清脆的回声混入风声雨声里,“好在我们也不算完全被动……这不是有方向了吗?我们还拿到了魇核,顺着查下去,总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南问柳道:“我不擅长追踪。”
“我也不擅长。”沈珮微微一笑,“但总有人擅长,比如……你那位前夫?”
南问柳的脸色霎时黑如锅底:“不要,我不想看见他!”
沈珮歪了歪头,稀奇道:“你面对林之钰的时候,不是挺硬气的吗?”
“那不一样,林之钰是个蠢的,他又不知道内情,我随便两句话就能忽悠过去……至于林之鹤,”南问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林之鹤……哎,就让他当我死了最好!”
她遮遮掩掩又不肯明说,明眼人都看得出两人之间有猫腻,沈珮八卦之心顿起,南问柳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了。
总不能说……她“死”之前与林之鹤的最后一面,直接捅了人家一刀,差点把人捅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