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房的两姐妹相争,不管是姻缘也好,宠爱也好,都不干她的事。她愿意与人为善,但若是有人想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计她,她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一夜再无话,直至天光启。
她是被叫醒的。
晨光照在匾额之上,将那金漆描就而成的岁安二字映得熠熠生辉。岁安,岁安,岁岁平安,这是为人父母对生来体弱的女儿最大的祝福,也是最大的期盼。
岁安院的规矩只有一个:那就是事事以她为重。
因着身子弱,夜里常睡不好,故而她很少早起。下人们进出也好,忙碌也好,皆是轻手轻脚生怕吵醒她。
她听到南柯的轻唤后睁开眼,迷茫中带着些许慵懒,重又闭目往锦被中缩了缩,越显娇怜之色。
南柯有些不忍再吵她,等了一会儿,轻声道:“姑娘,罗大夫人和罗大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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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夫人柴氏婉约而娴静,一看就是日子过得幸福顺遂之人,目光十分温和,打量着顾家的几姐妹,个个都夸了一通。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如此礼数,杜氏和李氏自是客气谦虚,本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对她的女儿罗月素也是极尽赞美之词。
罗月素长相出众,螓首蛾眉,朱唇贝齿,巧笑倩兮,是介于端庄与明艳之间的美人,也是南安城排得上号的美人。
顾荛和顾茵都与之相识,虽私下没什么往来交情,却也不陌生。
对于唯一的生面孔顾荃,她像是见过似的,颇有几分自来熟,“顾四姑娘生得真好看,真是名不虚传。”
名不虚传这几个字,用在顾荃身上显然不适当。
她话出口之后,应是惊觉不妥,忙解释道:“我听说顾四姑娘昨日在长舟书院的学子们面前一展风采,着实令人印象深刻。”
一个长舟书院,一个一展风采,精准刺痛有些人,顾茵当下质问,“四妹妹,你不是说你是给祖父买供果去了,却原来是出风头去了!”
顾荃心下叹了一口气,道:“我那供果是定制,费时不少。我便寻了一间茶楼等着,哪成想听到长舟学院的那些学子们谈论我。说我常年病体,早已瘦至没了人形,必是丑陋至极,还说若有人求娶我,必是图我嫁姿丰厚,我这才和他们理论了几句。”
罗家人就在这里,她倒要看看有这话堵着,有些话柴氏还能不能说得出口。
李氏与之配合,气极之余,抹起泪来,“那起子黑心肝的,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我的祜娘。任是他们如何诋毁,我们不嫁人,还不成吗?”
“顾四姑娘,是我说错了话。”罗月素一脸急色,拼命解释,“我不知事情竟是这样,我听他们赞美你,还当你们是谈论诗词赋章。”
竟是赞美!
别说其他人想不到,顾荃也没想到,还以为不生龃龉就是好的。
她半低着头,作伤心状。
罗月素更急,拉着她的手道:“顾四姑娘,我一见你就喜欢得紧,原本是想哄你高兴,没想到惹你伤心。”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有些不适应。
恰在这时,罗谙来了。
那清俊儒雅的长相,成熟从容的气度,眼神深邃而锐利,有着岁月沉淀出来的稳重端方,如诗如树,让人一见便知非一般人。
柴氏看到他,明显意外,随即眼中柔情流露,“夫君,你怎么来了?”
“赔礼道歉,哪能光让你们出面。”他的目光越过所有人,似是不经意在顾荃身上掠过,虽沉稳一如寻常,却隐有晦涩难懂。
哪怕没有抬头,顾荃也能感觉到他眼神的不对。
与此同时,还能感觉到罗月素手下的力道一紧,再一松。
“父亲,我与顾四姑娘一见如故,我想认她做干妹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