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亚声音微颤:"弟子年少时不解此理,以为忍辱是怯懦,不知忍辱实为菩萨六度之一,是通往解脱的必经之路。"
老和尚微微颔首,念珠在手中轻转:"善行于忍辱,柔和心调适。你的回答已有所悟,但尚未触及根本。忍辱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仲亚思索片刻:"最高境界是无生法忍,了知一切法本不生,故无所谓辱,亦无所谓忍。正如《心经》所言:''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当我们真正体悟诸法空相时,忍与不忍皆为妄念。"
"善哉,"老和尚点头,"那么,暴力与慈悲,如何选择?"
这个问题更加尖锐,直指仲亚过去的错误。他低头思索片刻,然后回答。
"夫慈悲者,名为不杀。若诸世界六道众生,其心不杀,则不随其生死相续。暴力源于无明,慈悲生于智慧,菩萨虽复示现种种瞋怒,而于众生,心常慈忍。表面的激烈手段若出于度化众生的慈悲,则为方便;若出于个人嗔恨,则为暴力。"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曾经用来伤人的手,现在已经粗糙而有力。
"弟子年轻时不明此理,误以为打抱不平是菩萨行,却不知真正的菩萨行在于''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在于理解众生的苦难根源,而非简单地诉诸暴力,弟子当年为一时之快,不仅伤害了恶人,更间接害死了师父,违背了佛陀的根本教诲"
仲亚抬头,眼中闪烁着泪光:"师父,弟子一直有一个疑问:您被害时,为何不还手?以您的武功,完全可以自保。"
老和尚淡然一笑:“我当时已看破色身,知道这不过是因缘果报的显现。”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更重要的是,我知道这是你必须面对的一课。''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我的离去,是为了让你真正明白暴力的后果,慈悲的意义。如果我当时还手自保,你或许永远不会有如此深刻的领悟。"
仲亚泪流满面,深深叩首:"师父大慈大悲,弟子愚痴无知,竟至今才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
老和尚伸手抚摸仲亚的头顶:"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我的死,不过是一种现象,一种因缘和合的结果。执着于这种相,便是被幻象所困。"
他将手中的念珠递给仲亚:"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放下对我死亡的执着吧,那只会成为你修行路上的障碍。"
仲亚接过念珠,感受到一股温暖的能量流入体内:"弟子明白了。诸法实相,义不可说,但以方便,引导众生。"
老和尚满意地点头:"你已经明白了最重要的道理。现在,去帮助你的同伴吧。记住,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这才是真正的菩萨道。"
就在这时,整个小镇开始剧烈震动。
凉亭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仿佛一幅水彩画被打湿后的效果。
老和尚的形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但他的声音依然清晰:“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空,空即是色。我虽离去,却从未真正离开。”
仲亚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弟子,恭送师父。”
与此同时,夏玥穿梭在狭窄的小巷之中,急促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晰。
她的衣服已经在逃亡中被划破数处,露出下面苍白的肌肤。
呼吸也因为急促而紊乱,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身后不断传来瘆人的笑声,那笑声不似人类,而像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存在。
笑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时而近在咫尺,时而又远在天边,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似乎源自夏玥的内心深处。
"姐姐......"那个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甜腻中带着刺骨的寒意,"你跑不掉的~"
夏玥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诱惑般的声音。
她知道夏露尔现在很不正常。但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拥有着足以致命的力量。
"嗖——"
空气被撕裂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夏玥本能地向右侧闪避,一把猩红色的长枪擦着她的左肩刺入地面,激起一片火星。
长枪深深插入地面,枪身还在微微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声。
夏玥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奔跑。
但刚跑出几步,又一把猩红长枪从天而降,这次擦过她的右脸颊,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制服上,形成小小的暗红色斑点。
"你在害怕吗,姐姐?"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嘲弄,"我只是想和你玩个游戏,就像小时候那样。"
猩红色的长枪不断从天而降,但又不刺中她,每次都是贴着她的身体而过,似乎是在和她玩耍。
一把擦过她的左腿,一把掠过她的右臂,一把几乎刺穿她头发上的发饰。
每一把都精准地避开了致命部位。
却又近得足以让她感受到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