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易容术
姚韫知与萧栩一同回头，见是太子，不由一怔，神色微敛，脚下也下意识退了一步。
太子却连看她一眼也没看，只淡淡问：“阿栩,她为何在此？”萧栩答得坦然：“兄长,是我请姚姐姐一同来的。”太子这才缓缓转眸看向姚韫知，眼中寒意未散，语气里已带了几分不善，“你究竟想做什么？”
姚韫知本欲借此机会消解几分旧怨，可见他神情冷淡如旧，便知这点奢望终是多余。她轻轻拢了拢缰绳，道：“不过与阿栩闲谈几句，若殿下无事，便不打扰了。”
说罢就要掉头。
“等等。"太子出声唤住她。
她问：“殿下还有别的吩咐？”
太子盯着她，语声平静却锋利，“那日，你为何会出来指认魏王？”姚韫知垂眸答道：“我既知道袭香是冤枉的，就不会让她蒙受不白之冤。”语罢，顿了顿，又低声道：“况且魏王手上沾染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我岂告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太子沉声问道：“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对怀序，终究还有几分情分？”姚韫知心中一涩，近来言怀序这个名字频频被人提起，仿佛古井里泛起的涟漪，一圈圈溢得她心心绪不宁。她喉头发紧，语声微哑，“殿下究竟想问什么？”太子沉默片刻，忽然转了话题，“我听妙悟说，你想要与张允承和离？”她缓缓抬眼。
萧栩一旁亦是讶然，“姚姐姐，你要与张大人和离？”她轻轻点头，语气平静，“我与允承夫妻缘分已尽，过往恩怨，到此为止。”
太子却道：“若你心里还有怀序，便听我一句一一”姚韫知困惑地看着太子。
又听见他续道：“暂且先不要与张允承和离。”萧栩睁大了眼睛。
姚韫知微蹙眉头，“殿下这话是何意？”
太子道：“你若还留在张允承身边，或许能帮宜宁不少忙。”姚韫知问：“殿下是要我留在张允承身边做你们的细作？”太子道：“你既自觉愧对怀序，难道连这点事都不肯相帮？”姚韫知轻轻一笑，那笑意里却带着淡淡的苦涩，“我只是想在和离之后，过平平静静的日子，不再牵扯于这些是非漩涡。殿下之托，我无能为力。今日之事，我自会守口如瓶，可这样的话，也请殿下莫要再提了。”太子盯着她良久，目光如霜，“你既无意相助，我也不强求。但你执意要和离，若不是为了与张家划清界限，难不成…是为了宜宁那个面首？”太子对她心存成见，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他这般质问，姚韫知并不意外。
她语气平静地答道：“这是我的私事。”
太子眸光一沉，冷声追问：“你这是承认了？”姚韫知神色如常，既不辩解，也不回应，只是不置可否地垂了垂眼。她知道，再多留一刻，只会让气氛愈发僵冷，便转头对萧栩轻声道：“阿栩，我先走了。”
是夜，她翻来覆去躺在床上，听窗外风过疏林，清泉击石，竞无一刻安眠。萧栩的话盘桓在她心里。
尤其是“易容术"三个字。
这个说法，她曾在话本里见过，说是将一层极薄的面具覆在脸上，便可换一副面容。那时她不过当作笑谈，翻到那几页时觉得十分有趣，可放下书卷，也就将这些怪力乱神抛诸脑后了。
如今萧栩再提起这件事，姚韫知本以为自己早已将那些疑影压下，可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
不是惊惧，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抗拒一一仿佛有什么她拼命不肯面对的东西，被人一语点破，从缝隙中探出了爪牙。她在心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他们是不同的人。便是长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她也断不会将两人视作同一个人。更何况，他不过是有几分神似罢了。
什么易容之术，都是无稽之谈。
姚韫知轻轻叹了口气。
可耳边风声萧萧，远处温泉潺潺的水响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终是掀了被衾，披衣起身。月色正浓，云层如薄纱般漫过天幕，给古雅的亭台楼阁罩上一层朦胧的银辉。她一路缓步而行，穿过被夜露打湿的石径与竹廊，再度向昨日那个温泉池的方向走去。
薄雾氤氲中，温泉水汽升腾，在月下如轻烟缭绕。姚韫知停下脚步。
果然，他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