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后就是你的爹娘了…”
如果容烬还小,如果他是第一次听倒这些话,毋庸置疑,他依然会沦陷在这虚假的温情里。
像只饿狠了饿怕了的狼崽子,闻到一点肉腥味儿就能失去理智,丝毫不管那是不是猎人下的饵,疯了一样扑上去。
哪怕猜到会被捕兽夹夹伤,会流血,会被猎人带回去剥皮抽筋,他也舍不得后退,眼里就只看得到那块肉。
可惜,容烬已经吃过这块肉了。
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当年他老老实实被封印后,夫妇俩如释重负的模样。“蠢货,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还真把自己当我们儿子了。恶心,我和宁水可生不出你这样的小怪物。”
“这么看我做什么,谁让你是恶之源,身上还有引发灭世浩劫的预言,大家讨厌你不是应该的?”
“不是故意的又如何,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若真有自知之明,为何不痛快去死?”
“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她也不是你娘。我们实在忍你很久了,趁早去撒泡尿照照,你也配?”
那短暂的虚假的温暖如同饮鸩止渴,苦果他正在品尝。看着幻境里那个“自己"傻子一样,明明激动到要死,偏又装得若无其事,容烬一脸嫌弃。
比起弄死那两个老骗子,他现在更想立刻弄死自己,免得一会儿被那条鱼看笑话。
大大
因为佛子跳出来捣乱,险些坑死自己,虞若在云梯上进入自己识海,暴捶了那团金色雾气一顿。
打完了,神清气爽,继续攀登下一阶。
一脚踏上去,眼前景物分解重构,瞬息沧海桑田。她站在山脚下,身前是一片葱翠竹林,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伫立其中,屋外开满黄色紫色的小花,零碎可爱。
屋门忽然打开,一对夫妇被不留情面地踹出来,看着一脸淡然挡在门口的黑衣少年,满脸震惊。
宁水上仙神色受伤:“你这孩子,我担心你,特意来帮你的伤口换药,你怎么突然动手打人?”
离善上仙爬起来,眼底有失望:“便是你独惯了,不愿意让我二人照顾你,直说便是。谁还能逼着你喊我们爹娘,非要给你一个家不成?”若是以前,黑衣少年此刻必然愤怒又委屈,因为极少和人交流,越急越混乱,言语上彻底落入下风。
在天火炼狱里,一个人锝吧得练习了上万年如何骂人的容烬却不怕。他最高的记录,连骂半年不带重样。
论吵架,他超强的,打架更不必说。
双方对峙之际,恰遇一行几十人进山历练,看到了黑衣少年“恩将仇报”幕,站在旁边指指点点。
“看,这就是恶之源,谁心软谁上当,指不定他就喜欢被人往死里打,那样才觉得开心。”
“我当时也在场,我可以替两位前辈作证,明明是好心救他,没想到竞换来这般无礼的对待。”
“正常,他可是天生环胚……
黑衣少年没急切地辩解,也没火冒三丈喝斥他们住口。直接动手,人死了就不会聒噪了。
就是这时,虞若从旁人看不见的虚化状态冷不防现身,又一次站在当事人和围观群众正中间。
虞若:…”
这个C位,她也不是非要不可。
胸腔那股熟悉又烦人的冲动来了:“恶之源即将大开杀戒,快去阻止他,今日小恶不斩断,他日便要为祸世间!”
抵抗不是不行,但太累。
虞若顺势冲出去,一脸正气无畏,拦下黑衣少年高喊一声:“你站住!”顿了顿,她眉头舒展,收回刚刚那副白痴一样的表情,认真道:“你等着,我最讨厌别人试图操控我了,看我的。”这感觉一出她就知道自己在幻境里,这幻境也是死心眼,没完没了跟她来这套,神烦。
非得一次性给它收拾服帖了,免得后面两阶不长记性,还往她脸上扔这些低端狗血桥段。
她挡住身后那尊少年杀神,没看到他意外又动容的神色,雄纠纠气昂昂迈向离善、宁水两位上仙。
两人虽疑惑此女怎会突然出现在此,但见她只有金丹初期修为,对他二人毫无威胁可言,刚升起的警惕性散了去。
“这位小友恐不知内情,还是不要随意搀和别人的事为好。"离善上仙语气傲然,提醒一句已经仁至义尽。
若非有外人在场,他根本不会多此一举。急着去投胎的蠢货,随手送一程便是。
“你这蠢货说谁急着去投胎,你吗?”
见眼前这中年男修蓦然瞪大眼,虞若懂了,她精神力又在暴走,一时失控听到了他的心声。
这些心里塞满了垃圾的垃圾场成精,上辈子她是真的受够了:“嘴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瞪什么瞪,别怀疑,骂的就是你,垃圾场精。”离善上仙瞠目,心中一瞬闪过诸多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