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园走了，带上了门，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原晓坐在沙发上，透过面前的玻璃上倒映出的一高一矮两个人影，看着棚里挂在谱架上的耳机。
“顾老师，我现在算是暂时代理原心的总裁工作，这样说并不是想要求你做什么，只是说，无论你对你今后的职业规划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谈谈。”原晓不太擅长给人画饼，她说服别人，也只会说她确实能做到的。
“再来之前我看了你在公众平台上的账号，最近三年里，基本上都是在合作歌手发歌时的转发，评论区大部分都是合作歌手粉丝的感谢和求下次再合作，只有几条是你以前的粉丝在问你什么时候发歌什么时候合体，但是人数很少，你也很久没有回复过他们了。你的后援会也基本停止了运营，只是定时转发你的微博，还有超话粉丝签到量。”原晓说的话有点残酷，但也是事实，超话粉丝还是她换小号签到了一下才查到的，“到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算上我，才六个人。”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顾老师，只是判断一下你转幕后的决心，看起来相当彻底。”
她这话说的，顾屿尘哭笑不得，连压抑的心情都被莫名冲淡了点，他也知道，原晓说的确实是事实，“小原总，不用道歉，你说的都是实话，我确实是个……相当过气的老爱豆。”
“但顾老师你这三年，或者说从六年之前你的团团体活动减少开始，你几乎合作遍了市面上所有的选秀限定男团，女团曲也没少出，就算是现在内娱能做快歌的制作人个体和厂牌少之又少，你也依然是他们中间独一份的。几乎一年一首爆曲，词曲制作全包，最近更是给咱们公司的那几位老牌歌手连出专辑主打，顾老师，你是个天才的音乐制作人，仿佛天生就是该吃这碗饭的。”原晓顿了顿，轻轻地说，“你会后悔当年选择了组团出道，没去当个歌手吗？”
顾屿尘看着原晓，他这位初次见面的年轻老板，真是又漂亮又厉害，他都快招架不住了。
原晓问他的问题，也是他曾经在低谷中不甘心地问过自己的。
“顾老师，你现在是原心旗下的艺人，你的实力很强，如果你还想重新以歌手的身份出道也完全没有问题，除了发歌之外，我个人还建议你可以参加一些音乐创作类的综艺，增加曝光，如果你现在只是想专心做幕后制作人的话，嗯，我就要替整个项目向你约歌了，希望顾老师最近档期没有很满。”
“但如果你还……还对做男团这件事有些情怀，想知道在这片土地上能真正生根发芽的偶像团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我是真心的邀请你来和我一起做这个项目，你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
原晓站起来，她要说的话基本说完了，“您可以慢慢再考虑一下，我的邀约一直有效。”
顾屿尘随着她的动作仰起脸，他那么大一只，这会儿看起来竟然有点乖，“小原总，先别走，你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我还没给你答案。”
“挺后悔的。”他低声回答，声音好听的原晓差点儿都走神了，“十几年了，都没开过万人演唱会，也没唱火什么歌，粉丝拿我的照片当屏保，别人问起来，解释我是谁都要解释好半天。”
“不过，如果让我穿越回去重新选择，我可能还是会选择现在的这条路，我不能没有那几年。”顾屿尘勾起唇角，有点感慨，也有点怀念，“谢谢你啊，小原总，我挺高兴你今天来找我的，本来还以为在别人眼里，我干男团干的挺失败的呢。”
“才没有。”原晓挑眉，双手抱胸，“有市场的问题，也有营销和定位不准的问题……总之我看了你们当时的舞台，以你们的实力，如果换个人来运作，不，如果换我来运作，顾老师，你信不信，结果肯定会不一样的。”
顾屿尘看着她，愣了好久，他看着原晓亮晶晶的眼睛，还有这些天里听到的，今天看到的关于她的一切，忍不住笑起来，眼中却隐有湿意，“我相信你。”
他站起来，对原晓伸出手，掌心温热，指节分明，“小原总，我们合作愉快。”
“顾老师，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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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需要两天时间处理一下现在手头上的工作，然后就可以全面投入男团项目的制作。”顾屿尘也不是黏糊的性子，做了决定之后便不再犹豫，马上开始安排起接下来的日程，“现在有名字了吗？你的男团？”
“还没有，等着你一起开会呢，顾老师。”原晓摇头，“我助理一会儿会把这些天我整理的一些策划和现在练习生们的资料发给你，下周一集体会议需要你来一下，到时候把你介绍给整个项目组，这段时间你需要任何人或者团队参与你的音乐制作，直接报给人事。”
“好，多少人合适？”顾屿尘也没跟她客气，他虽然是个写歌出歌一体机，但一个团一张专辑十二三首歌呢，都靠他一个人的确不现实。
“随意，看你，你觉得怎样效率最高就怎么办。”工资支出是走公司的账面的，不算在原晓紧巴巴的项目启动资金里面，她深知人才投资的重要性，在招人方面一向毫不吝啬。
“好。”他点点头，笑起来，原晓总觉得这人从答应了跟着她搞团之后，当年的那个爱豆顾屿尘好像也跟着回来了点，不多，就一点，好神奇，“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客气一下，感谢小原总的信任？”
“别小原总了，叫我名字吧，原晓或者晓晓都行。”现在基本就只剩最后一个问题，“至于顾老师的薪酬——要不要叫沈哥再过来一起商量？看看是固定薪酬加版权费的方式，还是时薪，或者顾老师对我们比较有信心的话，营收抽成也不是不行。”
可以说是很有诚意了，顾屿尘随便的点点头，本来他被打动也不是因为钱，这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不过他要是当真只为名利，也不会选择退居幕后了，他手里有点积蓄，所以多点少点都无所谓，之后再聊就是了，相信原晓也不会亏待了他。
“那我就先走了，顾老师，下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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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原心的大门出来，原晓回头望了一眼，这时已经超过了下班的时间，除了公关部还留着人二十四小时值班，大楼上的其他部门都已经熄灯了。
整栋楼黑漆漆的，只有练习生那两层灯火通明，玻璃幕墙还能隐隐透出里面挥汗如雨的人影。下课时间，整整齐齐，该声乐的声乐，该舞蹈的舞蹈。
原晓叉着腰看了一会儿，就像是巡视地里发现菜苗长势喜人的老农一样高兴。
她转身迈上门口缓缓驶来的轿车，在脑海中呼叫系统：“统，像今天这样的沧海遗珠，公司里还有吗？”
【像顾屿尘这样称得上“沧海遗珠”的，恐怕不多】
系统解释道【原心的造星能力在业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原心愿意签约的人，除了个人意愿，基本不会出现被埋没的情况，顾屿尘属于是历史遗留问题，他做男团时期的合约都在天盛，原心签他的时候也给了歌手资源，但他好像并不愿意再进行台前工作了】
“可以理解。”顾屿尘的尴尬处境很明显，在幕后在业内，他都可以是制作人大佬，但是在唯人气论的内娱里，他就只能是试图转歌手的糊糊爱豆，做歌手不专业，做爱豆没人气，参加音综没准儿还要被比他晚出道许多的后辈评价。
也不只是他，他们那一批的差不多同一时期出道的人，都是这样，转型的阵痛期，也不是谁都有一头撞进去的勇气的。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在选秀，不管出没出道起码有基本的人气积累，出道了最好没出道也能狠狠赚上一波粉丝的同情心和愧疚，之后要走演员还是歌手，至少有人愿意买单。
【但你家公司人才蛮多的。】
“蛮多的最后还倒闭了？”原晓忍不住吐槽，“你们爽文真的没有基本法吗？”
【……要是真遵照基本法写了这边也不会被怨念冲击到需要你和我来上班。】
“哟，统。”原晓还挺惊奇，“都会吐槽了，不错嘛，人，不是，系统也得勇敢的跟不公平说不，好样的，去找你们上级反应反应，我支持你。”
系统哑然，跟上级反应是不可能的，只好很生硬的转移开话题，【现在你的男团出道计划还差什么？】
原晓也不揭穿它，只懒洋洋的回答，“快了快了，先让我看看他们的水平吧，我已经布置下去，下周三第一次小组测评，顺利的话，没准儿半年之内就能出道了吧。”
【如果不顺利呢？】
“遥遥无期。”原晓语气很是坚定，“在他们没达到我心中对于最好的要求之前，我不会让他们出道的。”
【那好吧，祝你成功。】
“应该是祝我们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