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点了根烟,用下巴指罗南:
“你先说。”
罗南看着前方说:
“我知道你有压力,如果想到了好的办法,或者找到能帮到你的办法,我马上去找你。”
罗南以为骄傲的卢卡斯一定会习惯性的说‘我压力不大’、‘别担心’、‘我有办法’等话,因为他们每次聊人工培育松露的话题,卢卡斯都是这副样子。
没想到卢卡斯的性格突然变了:
“谢谢了伙计。”
谢谢你还愿意帮助我.也谢谢你没让我的头低下去。
谢谢你罗南,你让我看到了‘奇迹’的可能性。
“客气什么。”罗南侧头问他,“你刚才想说什么?”
卢卡斯猛吸了一口烟,看着葡萄园里互相追逐的玛格丽特和小黑说:
“没什么,就是想说玛格丽特好像真的很喜欢你的狗。”
罗南以担心玛格丽特渴了为由,把它带回家喝了一点水。
趁着卢卡斯没注意,罗南悄悄给玛格丽特做了一次‘松露测试’,结果让罗南大为震惊。
玛格丽特对松露气味的反应确实敏感,但绝不在顶级敏感的范畴。
罗南摸着玛格丽特柔顺的皮毛喃喃自语:
“不是顶级的松露犬都这么厉害了.最厉害的松露犬得多么恐怖啊?”
经过五周多的时间,罗南家的燃油暖器终于到了竣工的日子。
说来也是好笑。
虽然和工人每天都会打照面,但巴黎一家人时至今日都不知道任何一个工人的全名。
因为这些人在干活的时候是以‘职务’相称的。
每天早上,这些人相见时是这样的:
“早啊水管工。”
“你也早啊,电工。”
干活的时候,他们是这样的:
“泥瓦匠去哪儿了?他把墙上的洞开的那么大,是想让我把脑袋塞进去吗?”
“电工,快来帮我拉一根线!”
而他们的‘老板’西蒙先生,更是把这种奇怪的风气发扬到了极致。
他称呼这些工人的时候,习惯庄重而又复杂的把他们的姓和职务连在一起。
“马丁·拉皮埃尔水管工,请把水路再最后检查一次,勒克莱尔·杜布瓦瓷砖工和克莱因·波瑟电工,跟我去锅炉房。”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冯珍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咱们家像是来了一群中世纪贵族。”
冗长的名字是贵族的‘标志’。
罗南叹气:
“这老头太能搞事情了。”
每次和西蒙打交道都是一场折磨,无论是安暖器还是买马桶。
但今天受折磨的远不止罗南一家人,来送油的工人也被西蒙狠狠折磨了。
卢尔马兰是一个小山村,没有卖油的地方。
罗南家燃油供暖所需的油,需要由专业的油罐车来定期添加,按照罗南家房子的面积,一个冬天加3-4次的样子。
但这位从阿普特远道而来的油罐车司机并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待遇。
“小心一点!”西蒙指着送油的工人说,“你知道吗,一点小小的杂质就能塞住燃烧器,阻碍电极,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我劝你在灌油前最好再过滤一遍。”
西蒙说话时给人的感觉,像是那位送油工也是他‘贵族’团队的一份子。
但谁能忍受被一个陌生人教训呢?
送油工人用力拨开西蒙指过来的手指,大声说道:
“我的油经过两重过滤,绝不可能出问题,你以为我是那种小作坊吗?”
西蒙用怀疑的目光打量那尚未塞入油桶的油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那谁知道呢?”
见此情景,送油工赌气的拿过一块肮脏的油布,夸张的在桶上擦拭着,好像西蒙的眼光玷污了他心爱的伙伴一样。
在工人擦油桶和灌油的进行过程中,西蒙又照惯例发表了一场‘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