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想起了父亲,要和你比诗,我若赢了你,父亲定然会很高兴。”李清照扑闪着睫毛说道。
“赢了本王?”赵倜哈哈笑道:“上回和苏学士出使辽国曾做诗词数首,他都不好说赢本王,你这小丫头也敢大言不惭?何况你父亲是不尊章相公命令被贬去了外地,你来找本王做甚?该去找章惇才对啊。”
“燕王殿下是复新废旧始作俑者,若无新法复生,哪来其后这些事情,民女自然要找燕王……”
“姑娘可千万别胡说啊。”老仆闻言顿时吓一跳,立刻拽了李清照一把,上前不停行礼:“王驾千万不要怪罪,我家姑娘小孩子不懂事,还请王驾恕罪。”
赵倜淡淡道:“无妨,两法之事本来就未禁民间之口,本王这个新党党魁也不是一人两人说了,岂会和她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老仆闻言松了口气,转身道:“姑娘,还是回去吧,王驾出来见姑娘已是万分屈尊,千万不要再打扰王驾千岁了……”
李清照摇头道:“我做了诗就走,燕王既然已经出门,怎好不听一听我的诗呢,不然这门岂不是白出了吗。”
老仆急道:“姑娘啊,你就听小人一句话吧,夫人还在等着姑娘回家呢,姑娘说去相国寺买书画下午便回,这可都傍晚了。”
李清照道:“我既然都已经来了,怎好直接就走?人见都知道我来找燕王殿下比诗,这样走了会叫人误会的,误会燕王不敢与我比诗呢。”
“哪来的此般歪理?”赵倜闻言笑了笑:“说吧,要比什么样的诗词?速速道来,本王还有事情要忙,没空和你这小孩子浪费时间。”
李清照闻言道:“怎是浪费时间?燕王不会忧虑这番要输,一会我作出来后,借口托词走吧?”
赵倜摸了摸下巴:“既然如此,说题目吧,你也不想回家太晚被母亲担心吧?”
“好!”李清照点了点头:“那就做一首豪放诗来,五绝七绝不限,五言七言均可。”
“豪放诗?”赵倜上下打量小丫头,心想这并非你所擅长啊,怎么想要作这种诗来?
就看李清照眼光之中微微露出一丝狡黠,不由心中了然,这是上回那首青玉案元夕叫对方误会了,以为自己只能做婉约类词呢。
辛词多豪放,但这首青玉案元夕却是其少见的一首婉约之词。
赵倜微微一笑,小丫头和自己在这玩田忌赛马呢?她擅长婉约,却也能少做几首豪放,以为自己只能作婉约,不会豪放,所以用她不算擅长的,来对自己更不擅长的?
“就是豪放怀古!”李清照用力点头:“只作诗,不作词,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豪放怀古。”赵倜笑了笑,他记忆之中对方一共只作了十来首绝句律诗,其中豪放却只有三首。
最有名当属未来骂丈夫赵明诚的那首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其次就是七绝乌江,还有题八咏楼。
生当作人杰这首诗,是当时赵明诚弃城不战而逃,被李清照知道,愤而作下,指责其贪生怕死,怯战逃跑。
但这首诗其实单拿出来,不作影射暗指,也算一首极上乘的豪放咏志诗了。
想到这里赵倜微微一笑:“既是如此,本王先来吧。”
李清照微微惊讶,眼珠转了转,没想对方竟要先来,道:“燕王殿下不喜欢压轴再作吗?”
“呵呵……”赵倜摇了摇头道:“本王不想听一些无病呻吟,强自说愁,矫揉造作的东西,本王作完,你怕就难以开口了。”
“燕王你!”李清照气得磨着小白牙:“那你作吧,我看你能做出什么豪放的诗来。”
赵倜看着她道:“你可听好了,本王一首诗,够你钻研个三五年了。”
“我不信。”李清照道:“你作来听听。”
赵倜道:“那就作一首五绝吧,权作怀古咏志。”
他随后略微思索几息,开口吟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李清照听第一句的时候,两只眼睛便睁得大大,听到第二句时小小肩膀颤抖起来,听第三句时候脸色完全一副不敢相信,听最后一句已经露出很害怕很害怕的表情。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作的诗?你怎么知道的……”李清照小脸煞白,结结巴巴地道。
嗯?这是小丫头提前将此诗作出来了吗?赵倜看着对方,应该是提前作出来了,毕竟记忆中这小丫头很崇拜项羽,不为将来骂赵明诚,此刻若努努力极可能也会作出,而且今天就想拿这诗来和自己打擂台。
赵倜不语,似笑非笑,看着对方。
小丫头脸上有些恐惧,眼神慌乱,忽然转身就跑,边跑边带着哭音道:“燕王,你,你吓唬我,我要回家告诉我娘去……”
老仆人见状急忙给赵倜行礼,然后回身去追:“姑娘,姑娘等等老奴啊。”
赵倜站在门前想了想,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