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佼人僚兮(上)(1 / 2)

第41章佼人僚兮(上)

翌日一早,重妩被苏妙弋轻柔的嗓音唤醒。“小师妹,该起身了。”

锦被里拱起的人形动了动,半梦半醒地嘟囔了句:“让我再睡会。.……“起来吃点东西吧,方才阿穆说今日是人界花灯节,晚上咱们一起去看游街呢!"苏妙弋隔着被子抚了抚她发顶,“大师兄早上去买了好多好吃的,再不去可就凉了!”

被褥里探出半张睡得泛红的脸。重妩听见"好吃的”三个字,这才揉着眼睛坐起,睡眼朦胧地望着苏妙弋:“师姐,有什么啊?”苏妙弋笑着替她撩开额前碎发:“你起来看看不就知道啦?”昨夜那盒金黄酥脆的油煎包犹在唇齿留香,可惜一盒只有四只,实在不够她解馋的。重妩慢腾腾地掀开被子下了榻,洗漱完后又慢悠悠地往客栈楼下晃去她还在楼梯上,便闻到一股极为诱人的香味从前厅飘来,立刻提起裙子“噔噔噔″跑下楼坐在桌前,盯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小吃瞪大了眼睛:“哇!”油酥酥的古楼子切作月牙状,雪团似的糯米糍裹着黑芝麻流心,青瓷碗里冷元子浸在碎冰间……全是她爱吃的小食,甚至还有一碟她素日习惯餐后解腻用的糖渍梅子。

自她三百年前离开妖界,重妩再未用过如此合她脾胃的早点,每一道菜式都是她喜欢吃的,就连摆放的位置都按着她夹菜的习惯来,仿佛布菜之人在她身边生活过多年,对她的喜好摸得门儿清。

重妩竹筷来回夹得飞快,不一会儿盘中就堆起了小山。她正大快朵颐着,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须臾,在她身旁停了下来。她以为是苏妙弋来了,兀自将筷子伸向桌上的琥珀糕,含含糊糊地迸出几个词:“师姐、请坐、好吃!”

身旁那人闻言,轻声开口:“你喜欢就好,我还担心这些年你…重妩立刻警觉回头:“师兄?怎么是你?”白衣青年仿佛忽然被人从梦中唤醒一般,回过神来,那双黑润的眼眸霎时变得无比幽冷。但不过须臾,他又恢复了寂然无波的神情:…早膳还合胃口吗?”

重妩填饱了肚子,心情便愉悦了几分,于是颇为和善地点点头:“很合胃囗。师兄你吃了吗?”

她这话原是一句客套话,因这五人中唯有她还需要进食果腹,桌上堆的小吃虽多,但都是一人份。荆云涧修行多年,想来早已辟谷不食人间烟火,因此这句"你吃了吗"便与“早上好"是差不多的意思。谁料荆云涧垂下眼睫,淡淡道:“还没有。师妹可介意我一道用些早点?”“啊?啊,好啊,师兄请。"重妩愣了愣神,却也不好拒绝。这一桌早点都是人家买的,花的不是她的钱,难道她还能不让人坐下来不成?荆云涧便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从木筒中捞出一双竹筷。他执箸的姿势端方如执剑,向那碟琥珀糕夹去。琥珀糕正好摆在重妩面前,离他最远,那截雪白衣袖在油腻腻的桌上扫过,带起一阵松柏般的清香。重妩看不下去了,霍然起身,快步走到荆云涧身侧,动作麻利地帮他将袖口翻折三叠,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师兄若是不想让袖子沾上油星,还是把袖子挽起来的好。”

指尖掠过青年紧绷的肌肉时,她忽觉对方耳尖泛起薄红。这抹异色转瞬即逝,待要细看,荆云涧已垂眸道:“多谢。”晨光熹微,眼前场景忽与旧时记忆重叠。仿佛坐在长案那端的不是荆云涧,而是那个总穿素白麻衣的少年。

“本座虽说不缺银钱,也经不起你每餐毁一件衣裳啊,"她倚在珠玉镶嵌的座椅中,似笑非笑地望着有些拘谨的少年,“桌上油腥重,把袖子挽起来吧。少年慌忙搁下银箸,颤抖着手去卷衣袖。然而他腕骨处的筋脉伤未愈,只是握筷挽袖这样的简单动作,已让冷汗顺着他苍白的下颌滴落。他却仍固执地咬着唇不肯出声。

“哎,你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见状,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蹙眉起身,一旁的侍从连忙问道:"尊上有何吩咐?”

她本想指使侍从帮那少年挽起衣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奇怪,便没应声,径直走到少年身旁,俯下身翻折起麻布衣袖,露出少年细瘦的小臂。“不敢劳烦尊_上.…“那少年艰难开口,因咽喉有伤,声带仍是掺了沙砾般的嘶哑。她瞥他一眼,轻轻放下他的胳膊:“你身上伤口未愈,本座本可以继续着人侍候你用饭,但你可知本座为何今日召你前来自己用膳?”那少年垂下淡色的眼眸,轻声道:“在下不知。”她点了点他的袖口,道:“你手腕处筋脉尽断,这辈子是不可能再习武了,但待你离开之后,平日里自理还是得靠你自己。本座先让你习惯习惯,日后伤愈之时,总不至于连筷子都拿不稳。”

少年抬起眼望着她。那双眼里有种名为执拗的神情,像某种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困兽。他哑声道:“尊上是要赶我走么?”“人族本就不属于妖界,在此地久居于你无益,养好伤便离去吧,"她避开那道目光,尽量温和地说,“本座一定会治好你的伤,你放心。”少年又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彼时她只当是捡了只倔强的雏鸟,却不知这雏鸟早在她转身时,将目光烙在她红衣逶迤的背影上。

后来呢?

后来,他终究也没有离开万妖朝圣殿。他的伤远比她想的更难愈合,渐渐的,她仿佛也习惯了身旁有这样一个清瘦少年陪伴,像影子一样不离她左右。“尊上,这是古楼子,羊肉馅儿的,您要不要尝尝?"他捧着刚出炉的一碟胡饼凑到她面前,热切地望着她,“这是我按西域方子烤的,您昨日不是说想换换口味吗?”

她有些嫌弃地拈起一块饼:“这玩意儿能吃?”“当然啦,很好吃呢,您尝尝嘛!"少年晶亮的眼眸直直盯着她,她实在不忍拂了这大病初愈的孩子好意,只好强忍着指尖油腻将那胡饼塞进嘴里。“好吃吗?”

“….还不错。"她吃完一块,少年又立刻适时递上帕子,让她擦拭指尖,“你这手艺从哪儿学的?”

“从前在家中,爹爹教的。“他笑笑,又递来一块,“尊上还要吗?”这回直接送到了她嘴边。她似乎能感觉到少年温热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托着那块冒着热气的古楼子,生怕她拒绝一般。她怕再烫着他的手,只得顺着咬了一口,含混道:…好吃。”

那少年笑了。笑意先是在眸中亮起,继而漫过微抿的唇线,像是初春薄冰下的溪水,清冽里透出融融暖意。

“尊上喜欢,在下以后日日做给尊上吃,"他展颜笑道,“我还会做好多好多吃食呢!”

然而他们相遇的时间太短,于她孑然独行的漫长永夜不过是弹指一瞬。她甚至已经记不得那少年亲手捧来的古楼子是什么滋味,与荆云涧在集市上买来的古楼子相比,是咸是甜,是浓是淡,她都记不清了。或许,从前她觉得那样美味的古楼子,不过是少年掌心温度熨烫出的幻觉。……在想什么?”

重妩猛地回过神来,见长桌那端的白衣青年凝望着自己。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他低垂的睫羽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仿佛藏了千言万语。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想要报复的心理。于是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微笑地吐出两个字:“故人。”

闻言,荆云涧身形一僵,沉默了许久,久到重妩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才缓缓道:“是你那位亡夫吗?”

还真是。重妩自嘲地扬了扬唇。那个被她亲手挫骨扬灰的少年,她与他终究拜过天地、行过祭天礼,倒也算名正言顺的亡夫。当初她为拜入逍遥宗捏造身世,灵机一动加上这个“亡夫”设定,不过是为自己编造的凄惨人生再添一笔真实色彩。谁料当初随口扯的谎言,此刻却像根倒刺扎在喉间。

她淡淡道:“是啊。”

又是一阵难耐的沉默。良久,荆云涧道:“节哀。”重妩没说话,拈起一枚糖渍梅子丢进口中,起身道:“我吃完了,师兄请自便。”

“等等!”

重妩回头,见荆云涧紧攥着衣袖,似乎下了极大的决心,慢慢地道:“今夜是花灯节,人间有一习俗,若在莲花灯上写上心愿,花灯会沿着忘川漂向归墟,故去之人的魂灵便能听见。”

她挑起一边眉:“所以?”

“所以,你若实在思念那位郎君,“他无比艰难地一字一句道,“不如今夜,便为他放一盏莲花灯,将心中夙愿说与他……”“师兄,我早就不信这些东西了,"重妩打断他,温声道,“斯人已去,要往前看,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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