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好友,姓徐名令则,丙申年的神童试头名,礼部徐侍郎是他父亲,谢瑜御史是他母亲,这位是他堂弟徐令章……”七娘子”
礼部徐侍郎,不就是自家祖父的上司吗?
那位谢御史更是不得了,为人高洁,脾气秉直,弹劾自家父亲贪污渎职的那本奏本,只是对方战绩中平平无奇的一次罢了。不过饶是如此,七娘子还是平静地跟徐令则见了礼。徐令则亦是神色如常。
这番实属寻常,一点儿波澜都没生出来,倒是让容浔那颗想看热闹的心落了空。
啧,真是没意思。
沈隽在旁边听完对方的介绍,也忍不住多看了轮椅上的少年几眼。林知县被贬的前因后果,余先生先前便已经跟她详细说过了,一是为了让她更了解主家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来则是兴之所起,自己没忍住,便多讲了几句如今朝堂上的人物。
她脑海中正回忆着余先生当时所说的话,却忽然感觉到腿边被蹭来蹭去,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猫儿正拿脑袋蹭着她,还抬起头来看她,张嘴“啊“啊”地叫了几声,然而却没发出声音。
沈隽不由一怔。
难道还是只哑巴小猫?
正思索着,对面憋了好半天的徐令章总算等到他们说完了话,挤到前头,急冲冲地朝沈隽道:“沈家小娘子,你可还记得我?”沈隽将视线从猫儿身上移过来,面露恍然,屈膝行礼:“原来是徐郎君。”同时也很快意识到,这位轮椅上的郎君,应当就是他口中那位哪儿哪儿都好的阿兄。
徐令章闻言,顿时高兴起来,扭过头道:“阿兄,容大哥,她就是我那日说的那个小娘子!”
他话音落下,不光是七娘子,就连沈隽本人也是一头雾水。对上自家娘子疑惑的目光,沈隽顿了顿,才凑到她耳边,将当时庄子上的事儿简单说了一遍。
听罢,七娘了然地颔了颔首,环视了一圈周围,见方才还有的几桌空位,此时已经都坐满了人。
“表兄,你们可是来用饭的?”
“正是。”
“瞧着好像已经没位置了,若是不介意,不如入席同坐?”容浔看向好友,见对方没表现出反对来,便欣然同意,半点儿不拘谨地入座。
有外人在,沈隽等人便不方便与主家同桌吃饭了,便带着猫儿让到一旁,一边听他们说话,一边接住十一娘子趁人不注意,悄悄从桌上递过来的鸭腿和鱼肉。
然后把鸭肉撕成小块儿,给鱼肉去了刺,喂给一直乖巧待在旁边的猫儿吃。两人倒是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为默契。
七娘子就坐在十一娘子旁边,哪儿能注意不到她的动静,又是无语又是好笑,但还是没有出声戳穿。
沈隽还在喂猫,身边却忽然又蹲了一个人,她偏头看过去,只见徐令则手里也拿了一只鸭腿,兴致勃勃地看着猫,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没想到还能在盛京碰见你,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啊?”“这是你家娘子养的猫吗,怎的这么脏?”“是丢了吗?刚刚才找回来?”
“它长得真漂亮,要是洗干净肯定更好看,对了,它怎么不吃我给它喂的啊?”
沈隽…”
许久不见,这位小郎君还是这般聒噪。
“十五郎。”
上面传来自家堂兄的声音,徐令章抬起头,“阿兄,什么事儿啊?”徐令则指了指他碗里的饭菜,“回来把你的饭吃完。”“哦……
徐令章一向听他的话,闻言便站起身来,跟沈隽小声道:“等会儿我再来寻你说话。”
说罢就立马回到饭桌上。
沈隽不由松了口气,耳边总算是清静了。
指尖忽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原来是小猫已经吃完了方才的食物,正在意犹未尽地舔舐她的手指。
她忍不住弯起唇角,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换来一个更加亲热的蹭蹭。
十一娘子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偷偷往下看,看到这一幕,心里酸了又酸。饭桌上的话题从两家长辈到春闱,再到此时正在应试的林铮,又到徐令则意外受伤的腿,继而到各自读书的进度。
沈隽在一旁被迫听完了全程。
也因而得知徐令则是年前在宫中给大皇子做陪读,上骑术课的时候马忽然发疯,才导致他的腿受了伤。
不过这件事也只是简单带过,在提到宫中和大皇子的时候,便适时停住,换了个话题。
也不知怎的,几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蜂窝炭上。七娘子在东山县时并不怎么出门,因而倒是不知道这个,此时听容浔和徐令章提起,难得生出几分兴趣,“还有这般神奇的物件?只用那几样普通材料,就可以做出与银丝炭和红罗炭烧起来差不多的效果?”徐令章赶忙咽下口中的饭,连连点头,“林家阿姐,我可没有骗你,我们都烧着试过了,几乎没什么烟气。”
说着像是忽地想起什么,视线转向一旁的沈隽,“对了!沈小娘子家中就有这东西,你若是不信,问问她就知道了!”“兰香?”
七娘子好奇地看向她,“你用过此物吗?当真有那般效果?”沈隽…”
见众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她顿了顿,然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点了点头,“自然,徐家小郎君说得半点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