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彤在洞窟中仔细搜索,这个洞窟约莫七八十丈见方,除了那些空笼子外,只有几张简陋的石凳和石桌。
她在一张石凳下窥见一个核桃大小的赤红色小物件,细瞅是昆虫的甲壳。她小心翼翼捡起那个冰块似的甲壳,快步走到夏炎身旁递给他。“前辈,您看这是什么?”
夏炎一眼认出:“是八级摄魂虫的背甲。”冉彤倒吸冷气,随即联想到算命老太婆赠送她的摄魂珠,在云家的残魂之渊里,正是这种凶猛的虫妖替她劈开了一条生路。林燕来盯着那甲壳,笃定道:“错不了了,野生的摄魂虫一两万年才能修到八级,人工饲养只需要一二百年,还不会开启灵智,更便于操控,这里就是那魔修的巢穴,他摄魂杀人是在给摄魂虫采集饲料。”冉彤灵光一现,接着他的话分析:“我觉得帮许家和张修士作弊的也是这个魔修。许员外买这座山种植灯油树,只会开发适宜树木生长的山地,到不了这一带。牛员外是买来采矿的,兴许会发现这里有异常。那魔修要遮掩行藏,自象想让许员外获得产权。”
夏炎望着她露出赞许的微笑。
谁知林燕来大模大样伸手摸了摸冉彤的头,夸赞道:“你这颗小脑袋瓜不怎么好看,但着实聪明,我喜欢。”
冉彤还未挥起拳头,林燕来已遭受了口鼻消失的严刑,急忙向夏炎作揖求饶。等法术解除,他委屈嚷嚷:“我哪里说错话了,夸她也不行吗?”夏炎面沉如水警告:“再敢用你那不干不净的贼手乱碰冉彤,老夫便剁了它!”
他威严的神态比洞里的寒气更疹人,林燕来丧气地说:“您这么护着她,以后没有男人敢接近她,她会嫁不出去的。”夏炎被怼得语塞,冉彤飞起一脚瑞在林燕来屁股上,詈斥:“这种事轮不到你操心,像你这么轻浮嘴贱才要当心讨不到老婆。”林燕来嬉皮笑脸道:“你还担心我讨不到老婆啊,又不是我什么人,干嘛这么关心我的终身大事?”
“你还想挨揍是不是?”
“一点就着,火气这么大,真是个爆竹精。”夏炎看着两人斗嘴,眉头越皱越紧,以家长的口吻说:“丫头,别理这野小子。”
冉彤不乐意了,指着小流氓嗔怪:“他一直说欠扁的话,我还得忍着吗?”林燕来见夏炎乌云滚滚地盯着他,急忙一口气躲到洞壁边,抬起双手挥舞格挡:“叔
公,别罚我,我错了。”
夏炎只想打发他滚蛋,沉声道:“许家可能还会遭遇袭击,你速速回城保护许小姐,老夫曾答应守护许家的猫妖看顾许家人,你可别让老夫食言。”说罢扔给他一张用于联系的传音符。
林燕来问:“那你们呢?”
夏炎不耐烦地催促:“休要多话,快去!”林燕来又看了看冉彤,犹豫片刻拱手离去。等他走后,冉彤舒了口气,说:“总算清静了,这小子身体里一定住着一万只麻雀,叽叽喳喳能把人烦死!”
听她数落林燕来,堵在夏炎胸口的闷气消散了许多,柔声开导:“这种人你越搭理他越来劲,往后别跟他多话了。”“嗯,只要他不来惹我,晚辈绝不跟他多说半句话。”冉彤乖巧甜笑,惹得夏炎不知不觉跟着露笑。“前辈,您说这养摄魂虫的会是什么人呢?”冉彤收敛笑容,表情变得郑重。
夏炎问:“你是不是想起送你摄魂珠的算命老太了?”冉彤连连点头:“能养摄魂虫的地方不多,那老太婆的摄魂珠是用三百万只八级摄魂虫的精魄炼制的,这么多的八级摄魂虫可不好找,可能就出自这里。贾主事的府邸内,慕天歌的居室被层层禁制封锁,琉璃灯里的油脂静静燃烧,投射出昏黄的光芒。
慕天歌席地坐在传讯法阵前,光影摇曳间,雪千重的身影似玉山倾颓,慵懒地依靠在法阵中央的座椅上。
一只八级摄魂虫的尸体横卧在二人中间,那虫尸通体呈现出油亮的赤红色,甲壳上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即使在死后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阴寒气息。慕天歌严谨上报她由这只虫尸推敲出的情报:“夏炎定是来富顺与解救他的人接头了,当初向冉彤提供摄魂珠的就是此人。虽说还不清楚告密者的来历,但其动机更值得探究。”
她暗中观察雪千重的反应。这举动仍是徒劳,对方的脸只是脸,不负责传递情绪。
她只得继续说下去:“他点名向我告密,或许在暗示离恨天内部还有夏炎的同党。”
早在夏炎脱逃时,高层们便已私下怀疑有内鬼参与此事。毕竞,外人不太可能破除翡翠城外的禁制。
后来玉玲珑被指认成内奸,看似应证了众人的猜想,可慕天歌却断定玉玲珑是清白的,真正的奸细依旧在黑暗中窥视着一切。雪千重听到此处,终于开口:“既如此,就烦劳师妹加紧追查,此番定要揪出真正的叛徒。”
慕天歌赶忙躬身领命:“我负伤太重,还不能行动,已派遣心腹调查富顺周边适宜养殖摄魂虫的区域。”
“师妹辛苦了,这事似乎有个可疑之处,不知你是否发现了。”“请师姐明示。”
“那告密者找准师妹告密,似乎认定你与此事无关,他凭什么这么肯定呢?”
慕天歌背脊窜起一股恶寒。此言分明包含质疑,按照雪千重的思路分析,自己还真有自编自导、贼喊捉贼的嫌疑。
她惊忙辩解:“师姐若信不过我,可委派其他人调查,我一定全力配合!”雪千重的沉默犹如利剑悬在她头顶,火光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就在慕天歌沉不住气,准备再次自辩时,雪千重忽然笑了。那笑容如同冰面上裂开的细纹,转瞬即逝。
“师妹莫要敏感,我若信不过你还能相信谁呢?我的意思是那人此举或许有双重暗示,你仔细琢磨有助于早日破案。”慕天歌低头掩饰眼中的复杂情绪,谨慎道:“谢师姐提点……若查出奸细,该如何处置呢?”
雪千重的声音好似寒泉流过:“就地格杀,切莫走漏风声,祸乱人心。”慕天歌小心望向她,觉得对方像漂浮着冰山的深海,寒冷、幽深、不可探究,又仿若无情的寒冬,令人生畏。
自己心中那些诡秘的想法,在她的冷酷面前就像茧壳里的虫子,永远蛰伏着,不敢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