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探案
唐映雪为迎合慕天歌,抢先詈骂白崖:“逆徒!老身命你逮捕逃犯,你却当街寻衅滋事,随意伤人,还损毁这么多房屋,该当何罪?”严厉斥责让白崖面上血色尽失,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她,双膝重重砸在碎石上,额头紧贴地面惶恐求告:“师尊息怒!徒儿担心罪犯漏网,故而严加稽查。是这三人拒不配合,还武力抵抗,尤其是这个小杂毛,胆敢公然诋毁本门,理应严惩,以儆效尤。”
她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卑微地向师长们摇尾乞怜。黄衣少年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指面叫骂:“老肥婆真厚颜无耻,颠倒黑白!分明是你无故打伤那位姐姐,激起了公愤。离恨天自称除魔卫道,可你的所作所为比妖魔更歹毒!”
白崖只呵斥了一声,便将已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唐映雪不便表态,静等慕天歌指示。
慕天歌和蔼笑道:“这孩子倒有几分骨气。可报上名来。”白崖忙逼喝少年:“师伯问话,还不速速回答!”少年躺在地上,甩她个白眼说:“你把我打得半死不活,我得先喘口气才有力气说话。”
他哼哼唧唧躺着不动,谁都看得出有一半是装出来的。冉彤暗忖:这小流氓胆子可真够大的,在离恨天的太上长老面前都敢如此放肆,不愧是怪胎。
慕天歌擅做表面功夫,见状施法治愈少年和马某等人的伤势,隔空轻轻一托,将少年扶起。
“孩子,你如实交代姓名来历,老身不会为难你。”她的声音轻柔舒缓,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与方才紧张激烈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少年见好就收,抬眼望天,礼貌作揖道:“晚辈姓林,名燕来,家住泰和州民勤城。
他的衣衫被白崖的长鞭撕烂了,弯腰行礼时光溜溜的脊背自衣服的破口处露了出来。
白崖瞅见他背心上那块黑色的蝙蝠刺青,目露凶光,挥鞭彻底撕下他背后衣衫,高声禀报:“师父、师伯,这小子是罪民!”周围人听闻纷纷面露异色。
在修真界,一些犯下弥天大罪的修士,其子孙后代一出生便会被打上蝙蝠、苍蝇、老鼠等秽物的刺青纹样作为罪民标记,不仅在凡人中低人一等,求生艰难,更被严禁涉足修真界。
白崖自以为逮着把柄,顿时重拾嚣张气焰,指着林燕来声色俱厉道:“你身为罪民,违禁修道,按律当处以极刑!”人们都认为林燕来在劫难逃了。
冉彤也不禁揪心,但又暗自纳闷:这林燕来的父母都是修士,两代罪民都能修仙,当地监察司怎可能觉察不到?
林燕来一丝不乱辩解:"晚辈是罪民不假,但我家情况特殊。道祖曾亲下赦令,允许我们修仙。不止我,家父、祖父、曾祖父,代代都是修士,这些都有据可查。”
慕天歌命白崖看看他刺青下的编号。”白崖连忙上前查看,随后恭敬回复:“启禀师伯,这小子的家族是甲等九万七千三百二十一号罪民。”慕天歌沉思片刻,笑道:“是了,这孩子没撒谎,他们这一支确实获得过道祖的赦免。”
林燕来听后,当众冲白崖冷哼一声,得意享受着打脸的快感。白崖脸色铁青,暗暗决定回头定要寻机结果这小混蛋。慕天歌接着又问林燕来:“你年纪多大,师承何人,为何来富顺?”林燕来答得十分乖巧,慕天歌听说他在娘胎里呆了一百年,感叹道:“看来你爹很想你出人头地啊,志气不小,只是太难为你了,顶着罪民身份,即便再努力十倍也难有大成就。老身看你像个可造之材,愿意提携一二,你今日就拜入离恨天,做老身的记名弟子如何?”
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喜从天降,旁人都露出羡慕之情,觉得林燕来即将麻雀变凤凰。
谁知林燕来毫不犹豫拒绝道:“多谢前辈美意,晚辈年纪尚小,见识不足,现在加入
离恨天,恐辱没门墙,连累您丢脸。晚辈想再历练二三十年,届时还求前辈施恩抬举。”
冉彤听了又对他新增一分好感。在这趋炎附势的世道里,不慕权贵的人实属难得,想不到这没脸没皮的小流氓竞有铮铮傲骨。林燕来当众拒绝无疑拂了慕天歌颜面,比虎口拔毛还放肆。白崖狠厉斥责:“你小子真不识抬举!”
慕天歌平静制止:“人各有志,无须勉强。”又问林燕来:“你家祖上那位′太素山人'可还健在?”林燕来微微一愣,小心答道:“老祖在民勤城外的深山隐居,据说已数百年不见客。我们这些嫡系小辈只有每年过年时才被允许去山门外磕头拜贺。”慕天歌说:“老身和她也算故交,不知她近年练成了哪些厉害法术?”林燕来一脸茫然道:“这个晚辈委实不知。老祖从不下山,也从未对外展示过法力。就连晚辈的曾祖父都不知道她的修为如何。”他心心里存着好奇,听家里人说,那位老祖活了上千岁,一直住在山里,与世隔绝。林家的历史自曾曾曾祖父以上都被抹去了,族人们都不知道祖先犯了何罪才连累后人被贬为罪民。
老祖或许是家族历史的唯一知情者,可她与林家完全脱离,宛如一个神秘符号,还附带一些不明原因的禁忌。又像一块活墓碑守着无人知晓的秘密。林燕来从小就被长辈警告不许对外提起老祖,他对老祖的事一无所知,自然也无从说起。如今听了慕天歌的话,仿佛在迷宫里发现一个出口,但他深知,这出口很可能通向危险,只好偷偷在心心里琢磨。唐映雪听着慕天歌与林燕来这一番冗长对话已很不耐烦了,委婉却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师姐,您看那魔头是否还在这城中?”冉彤不由自主捏紧夏炎的袖子,夏炎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传递安抚。
慕天歌已不动声色地数次搜遍全场,遗憾道:“闹出这么大动静,若他在场,必定早现身了。”
她认为以夏炎的高傲性情,必定不甘受辱,却未料到他会为了保护冉彤委屈求全。
唐映雪也猜夏炎早已遁逃,吩咐白崖:“先把这些人都放了,尽快还原现场,莫要传出什么难听的话,坏了离恨天的名声。”白崖领命后迅速安排手下解开法阵,遣散在押众人,并着手修复受损的房屋街道。
冉彤和夏炎并肩朝夜市外走去,路过林燕来身边时,林燕来冷着脸,一言不发地背过身去。
冉彤明白林燕来已知道他们就是离恨天追捕的逃犯,没当场揭发实属大恩大德,今后若再相见定要好生感谢他。
远离夜市后,夏炎确定无人盯梢,便带着冉彤瞬移出城,来到郊野的小溪边。
冉彤恢复原貌,双手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脏,连连后怕。夏炎望着富顺城的方向赞许道:“看不出那林小子真是个好样的。自古英雄出少年,就凭他这份胆识和仁义,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冉彤认可这话,但想起林燕来之前那些犯贱举动,忍不住讽刺:“可惜德性太差,若不改正,将来定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说完疑惑地问:“前辈,离恨天的人怎么知道咱们会来富顺呢?”她也认为今晚的抓捕行动显然有备而来,敌人似乎断定他们会来这儿,提前架好网等着他们往里钻。
夏炎说:“或许是哪里出了差错,也怪老夫失算了。”话里似乎带着歉意,冉彤听了很不是滋味,心想前辈太为他人着想,难怪总被坑害,以后若有机会定要劝他改改这性子。她不安地四处查看,提建议:“前辈,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再被他们发现。”
夏炎神色淡定:“不急,陈家的案子还没查明呢。”“可是离恨天都发现咱们在富顺了。”
“那又如何,被发现就要退避也太长他人志气了。有老夫在,不用怕。”冉彤听着像是怪她小瞧他的实力,不禁腹诽这人的情绪真是多变,娘那句:'男人太敏感才会污蔑女人善变。',真是至理名言。夏炎当场开展调查,取出招妖幡,召唤富顺当地的大妖。他原想那黑猫顾允墨大概会先来,却见一只夜枭振翅飞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后降落,化作身着灰衣的中年男人。
双方见礼后,夏炎调出那摄魂魔修的影像,问他可曾见过此人?夜枭精仔细端详了好一阵,缓缓摇头:“没见过。”夏炎估计那歹人时常更换形容,又问:“这城里意外凶死的凡人多吗?”夜枭精想了想,飞快点头:“挺多的,隔三差五就有人淹死、摔死、被车马撞死,被砖瓦砸死什么的,比老病身亡的多好几倍。”夏炎断定那魔修借这些意外掩藏犯案痕迹,也算得到一条线索。他让夜枭精提供几个最近意外死亡的案例,好顺藤摸瓜。夜枭精依言交代完线索后,翼翼恳求:“敢问仙师可否帮小的一个忙?”他想让夏炎代为炼制一批紫金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