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打断,姜颂禾仰头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高半个身子的中年妇人。
她指了指黑板,不明所以地问:“一元一次方程是什么很重要的知识点吗?怎么人都死了还要学这个?”
不能中年妇人回答她,姜颂禾恍然大悟。
难不成学会了,可以优先投胎进一户好人家?
中年妇人面色逐渐阴沉。
毫无察觉的姜颂禾继续自顾自地说:“那如果我学会了,能不能在不改变国籍的情况下,把这玩意投成粉的?”
说着,姜颂禾摸了一把自己头顶的黑发,补充道:“鹿目圆那种。”
“哈哈哈哈……”
周围再次响起一阵哄闹。
“姜颂禾,你是没睡醒吗?”一个突兀的顽皮声响起。
“都闭嘴。”中年妇人把手里的课本粗鲁地甩在桌子上。
课本带起的怒风吹得姜颂禾的头发直往后倒,她本能地闭上眼又睁开。
整间教室瞬间鸦雀无声
中年妇人重新拾起课本:“刚开学就想染发!还染粉的,你还想不想上天啊?”
姜颂禾一声没吭,只敢暗自腹诽。
这不就是在天上吗?
中年妇人指着教室后面:“给我滚去后面站着听,别打扰其他同学上课!”
姜颂禾眨眨眼,呆滞了一秒。
“赶紧过去!”中年妇人的耐心忍到了极点,她咬牙切齿道。
“哦……哦……好。”
初来乍到,姜颂禾知道自己惹祸了,她胡乱地抱起课桌上的书打算跑过去。
可还没等她迈开步子,身体先僵住了。
“你又在干嘛?”中年妇人不耐烦地说。
“我刚来,可能不太懂规矩,”姜颂禾踌躇了片刻,问道,“我应该怎么过去?可以走吗?还是飘过去啊。”
周围沉默了一秒,随即——
“哈哈哈哈……”
中年妇人抬手拎起她的耳朵拽向教室后面。
“唉……唉唉……疼……轻点……”姜颂禾龇牙咧嘴地叫喊着。
一直拖到教室后面,中年妇人才松开她:“放学让你家长来一趟。”
姜颂禾不服气地‘哦’了一声。
-
连着两节都是数学课。
讲台上的中年妇人一停没停地传授着知识,底下的学生或认真听讲,或略有精神地趴在桌子后面小声嘀咕。
总之三十个学生,二十多种状态。
后排的姜颂禾接连站了一个半小时,双腿早已酸麻到了极点,她仅能凭借着毅力让它勉强支撑在地。
自她冷静下来,属于原身的记忆便一窝蜂地蹿出来涌进她的脑子里。
这里不是地狱,也不是天堂,而是正常时空下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
与科技改变生活的二十一世纪不同,这里——计算机技术刚刚起步,移动通信开始普及,智能手机、电子支付、网络购物、卫星导航、新能源智能驾驶汽车直接成了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没有外卖、没有快递、没有奶茶,就连日常最常用的社交软件——微博、微信等也是十几年后的产物。
虽然对于习惯了高科技生活的人来说,这一切听起来有些糟糕,但姜颂禾庆幸的是这里是经济稳步增长的90年代,而不是更为贫穷的70年代!
两者看似只相差了短短二十年,但人们的生活水平完全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至少,这个年代存在笨重且大块头的正方形彩色电视,也存在标准的上下开门的冰箱,更存在洗甩分离的双桶洗衣机。
虽说这种日常最低端的电器和现代智能ai电器没法比,但好歹能用不是?
姜颂禾兴致恹恹地半倚靠在教室后面的柜子上,她右手撑着腮,眼角余光没怎么有精神地瞄着柜子上摊开的数学课本。
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符号如同一串又一串效果极佳的催睡符,疯狂地攻击着姜颂禾的意识,引得她不自觉打了个哈欠。
这具身体属于一个刚满12岁的初中生,名字和前世的她重名,都叫姜颂禾。
许是因为年纪小,姜颂禾并没有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寻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基本就是前天爬树掏鸟蛋把膝盖摔破了皮,昨天把课本烧了烤地瓜挨了一顿骂,然后明天还计划偷骑自家老爹的二八大杠去湖里摸鱼……
所以与其说这些记忆是原主生活的痕迹,倒不如说是原主的记仇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