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缮道:“不必理会,他们奈何不了我。”
李望却知其中关窍,对钱夫人道:“刺客动不了大郎,就会盯着李家中人,往后你和谢氏出行,须得多带人手。”
钱夫人一愣:“我也要吗?”
灭道佛终归遭人恨,这是李家父子早有所料的,李望能护着钱夫人,但不一定能护着谢氏,总不能让她整日不出门。
他想到什么,看了一下李缮,倒是问钱夫人:“不然,让谢氏和大郎北上。”
李缮方要开口,钱夫人说:“我先前倒是问过呢,谢氏却不想,再说,她想给我弹琴听。”
李缮:“……”
李望:“这倒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
李缮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出了正堂后,他忽的哼笑一声,攒了一日的阴霾竟就此散了。
跟在一旁的辛植一惊,怀疑又有人要倒霉了,便听李缮道:“先备上马车,明日要用到。”
…
被灭道佛的事拖延了一阵,朝廷连发三份函件,催促不断,李缮是得押送拓跋骢去雁门郡了。
窈窈顿觉一切回归正轨,她惦记起给钱夫人弹鸣竹的事,毕竟,比起李缮,婆母更容易相处。
郑嬷嬷几度欲言又止,道:“将军能采纳夫人的建议,可见,是有把夫人放在心上。”
窈窈心里明白:“或许他本就是要给世家留一线。再者,若他真是听我一番话,而做出这个决定,只能证明,他早已厉尽困苦,动心忍性,才能压抑本能,调整状态。”
素袍将军能有今日之声望,自是不负盛名,她只要让郭夫人知道是自己劝的,就足够了,不必往自己身上揽功。
显见窈窈对李缮没有多余的心思,郑嬷嬷心中生慰。
倒是有一点,窈窈思索了一下,说:“他应我的话时,脸色不是很好,就怕他记心里了。”
郑嬷嬷:“他既是都答应了,还记仇?不至于吧。”
窈窈不好直问嬷嬷是不是太高看李缮,不过,白日里没发生什么,她不必自扰,便将此事放到了脑后。
……
入夜,在李缮回来前,窈窈早已犯困,若没有事找李缮商议,她不会为难自己,早早拥着被子,舒服地闭上眼睛。
她本应该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明的,但中途,郑嬷嬷一直摇着自己,叫她起来。
窈窈翻了个身,软软地嘟囔:“吵……”
郑嬷嬷拍窈窈肩膀:“少夫人、少夫人!”
终于,窈窈将魂儿拽回身体似的,她勉力睁开眼睛,略带恼意的埋怨,已经到了唇边:“别吵……”
屋里点着蜡烛,但有人站在她床边,挡住了大部分光亮,窈窈努力聚焦,便见此人正是李缮。他着一身锁甲,抱着手臂,眼眸精亮,唇角噙着一抹笑。
在他的影子里,窈窈怔了怔,她脑子里好似还一团年糕似的黏糊着,困惑地看郑嬷嬷。
郑嬷嬷:“……将军请夫人一道北上。”
北上?窈窈呆呆地想,这是噩梦吧。她缓缓滑入被子里,把自己卷了起来,睡着吧,睡着就不会做噩梦了。
下一刻,只听李缮道:“谢窈窈。”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似乎心情很好,含着淡淡轻笑,让没睡醒的窈窈有种堵住耳朵的冲动。
没等她捂上耳朵,李缮:“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抱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