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揉不得沙子。她眼睛进沙子都要进成沙眼了，还揉不得沙子呀，”覃望舒听着林祺寒跟她聊最近发生在冷辞寒和白榆、日夕佳之间的八卦，一边被逗得前仰后合，一边贡献犀利点评，“这要是换做是我还不得闹翻天啊。”
覃望舒说这话时正半躺半倚在自家公寓的飘窗上，窗内吊灯光线柔和，透着暖意融融，覃望舒一只脚赤脚踩在飘窗窗沿上，一只脚勾着拖鞋在半空晃荡，让拖鞋在地板上蹭扫。她脚边的地板上是横七竖八的空酒瓶，飘窗上还摆着一瓶只剩不到一半的红酒，和一个空了但还挂着红的红酒杯。
“你嘴里能算人那得是出类拔萃的大善人了，”林祺寒调侃：“为非作歹不算人，鸮心鹂舌不算人，沽名钓誉不算人，袖手旁观不算人，附庸风雅不算人。我唾沫星子都快说没了，还没说全乎。按照你的要求一杆子捋下来，你都不算人。”
说着说着，覃望舒坐直了，腿都放了下来，脚落到了地上。
哪料覃望舒犹嫌不够，站起身，一展臂，虚做了个甩袖的动作，紧盯着林祺寒的眼睛，问道：“玉皇大帝算人吗？哪个版本的玉皇大帝是人啊？那版里，他是人成仙的吗？那他成仙后干过几件人才干的事儿啊？”
覃望舒听了却舒颜一笑，转了个圈，手往上一挥，顺势起舞，边舞动边唱念：“神仙哪管凡人事哟。人的命都是人救的。人的出路都是人找的。神仙都不是人呐。”
“他们生前是人。活生生的人，”覃望舒瞬间就站端正了，狡辩似的驳了一句。
“哎，拜他们可不是拜神，是拜人。他们生前拜拜他们，是有急有难，许愿能获得来自人的帮助，他们去后拜拜他们，那是聊表敬意、尽尽心意，难道你还真强求他们还魂来送你什么吗？那也太不是人了！”覃望舒一屁股坐回飘窗。
“胡搅蛮缠，”林祺寒嗤道。
“神仙非我族类，我可不见得能给祂们三分好脸色。当然，真要有那手腕力量的长生种，也不稀得人类给好脸色，不在意那可有可无的香火。要是靠你信才能活下去的玩意儿，你是饲主，你敬祂？把自己当回事的东西还是太多了。不是幻想自己能左右神明威望的人，就是靠着人找存在感却想威吓人的神——你觉得是哪个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呢？我觉得哪个都不是。根本没有神。只有绝望的人呐。人啊，太看轻自己了。救了自己千年，却以为是不知名物种在行善事。”
“你长篇大论的样子像是喝多了，”林祺寒一句都没听进去，却看了半天覃望舒手上的动作。话是权当耳旁风，画是看得像看心头肉。
“别发疯。”
“所以呢？”林祺寒实在跟不上覃望舒的脑回路，话题的跳跃程度快赶上三级跳了，而且每一跳的落点都能做到与众不同且出其不意。
林祺寒有一点想喊救命，最后却任劳任怨把人抱上了沙发。床就算了，还是睡睡沙发、长长记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