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哥儿在她身侧捏着鼻子将馎饦一饮而尽,朝云又奉了屠苏酒来。
圆娘十分期待!这种酒在后世几近灭绝的,多少人都是在王安石“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这句诗里识得屠苏酒的,个中滋味后来人大多无缘品尝。
圆娘曾经有个朋友,特别喜欢酿酒,寻常的葡萄酒、啤酒已经满足不了她了,她开始另辟蹊径的从古代流传下来的酒方里寻求灵感,甚至在郊区租了一大块地,生造了个古法酿酒作坊,甚至在其附近栽了好几亩的杏林,因为古代以杏仁做酒曲,著名酿酒之地必有大片杏林所在。
这位不差钱的主儿,真是将酿酒爱好养到了极致,在自己的小作坊里琢磨屠苏酒琢磨了月余,边实验边做,酒成之日此君成功的将自己干进了医院。
食物中毒了!
那日此君约了朋友来试酒,自己没忍住先小酌了一杯,等朋友到时,推门进去一看,人又晕又吐,奄奄一息,但凡晚一会儿都开上席了。
过后圆娘问她,那屠苏酒味道到底如何?
此君摇头不语,不过从那儿以后,再也没有朋友敢试她的酒了。
如今圆娘看着这屠苏酒,想到了远方的朋友,倒起了几分思乡之情。
饮屠苏酒的规矩是从年纪最小的开始,乳母将小六郎抱了过来,将将满月的孩子怎可饮酒,不过是用筷子略蘸了一下屠苏酒,在六郎的脸颊处点了点,而后是叔寄举杯饮就,接着是圆娘。
她很是迫不及待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咳咳!!救命!!一股呛喉的辛辣到处窜来窜去,仔细一咂摸竟还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随之泛着一股令人无法忽略的苦味,重口的很!
圆娘抚膺暗叹:这么奇葩的酒,到底是谁在喜欢喝呀?
辰哥儿在一旁拍着她的后背说道:“别吐,别吐,这是避瘟酒,听说喝了吉祥。”
圆娘欲哭无泪,眼圈红红的!以后若还有机会见到她那个爱酿酒的朋友,她一定劝告此君:有些酒失传了不是没有原因的,放过彼此吧,果真酿出来,你也不一定爱喝,不仅不爱喝甚至还会怀疑人生呢!
圆娘往嘴里塞了好几口菜,才将屠苏酒的奇怪味道压下去,辰哥儿见她无碍了,自己扭头龇牙咧嘴的喝下屠苏酒。
圆娘仔细看过去,一大家子都在尽力勉强硬喝,到了苏轼时,他凝眉道:“要不我先作一首诗?”
众人笑道:“再作八首来这杯酒也是你的,快喝,快喝。”
他拖无可拖,仰面饮下,脸瞬间就憋红了,可见忍的辛苦。
圆娘顺势给他夹一箸冬笋,苏轼迅速吃了,摸摸她的头道:“有心了。”
他顿了顿又道:“这头一个酿屠苏酒的人合该与杜郎为邻。”
众人皆笑,深以为然。
待吃完年夜饭,便是孩子们最爱的时候,辰哥儿闹着给长辈拜年,好讨随年钱,又是一番热闹。
天蒙蒙亮时,圆娘抱着一兜刻有“千秋万岁”“除凶去殃”等字样的随年钱,这个是不能花的,每人给的数量与她的年岁相同。
还有几串一百二十文的压祟钱,编成钟馗模样挂在床脚,这个是可以花的。
圆娘象征性的在床脚挂了一个,其余的她都拆开放到存钱罐里了,虽然她挑选的是店里肚子最肥的存钱罐,此时也已填满,哎,真是个甜蜜的烦恼!她望着没装下去的压祟钱叹道。
她不禁想起那张玄级心愿单,火速兑换了增一尺见方的存储空间,原本只有一个存钱罐大小的储存空间瞬间扩大了好几倍,圆娘悄摸的将大部分钱都放到随身空间里了,只在小瓷猪里留了个底儿。
几日后,辰哥儿来找她玩,抱着她的小瓷猪晃来晃去,纳闷道:“这是个神器不成?竟怎么添都添不满?”
不是,不是神器的,只是个普通的小瓷猪,当初在瓷猪里投币误打误撞激活了饕餮系统的存储功能,过后圆娘也试探过的,发现这真的只是个普通瓷猪,并没有其他的神奇功能。
但此刻她听辰哥儿这么问,故意神秘一笑道:“你说得对,这就是个神器,只吃不吐,怎么都吃不饱的。”
辰哥儿信以为真,转身回房将自己的压祟钱也拿了过来,一文一文的往里投,最后将小猪肚子填的满满的,再也塞不下去了,辰哥儿抱着小瓷猪往下一控,铜币果然掉不出来。
辰哥儿沉思片刻,拍手笑道:“果然保险。”
“你不要了吗?”圆娘抬眸问道。
“放在你这存着也是一样的。”辰哥儿拍着胸口回道,“男子汉大丈夫,是不在意自己压祟钱在哪儿的!”
那语气十分洒脱,与当初护压祟钱护到眼红的小童判若两人。
圆娘这才明白,他是故意将钱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