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里斯的消息似乎过于灵通了,正常的非格鲁吉亚贵族,根本不该了解这件事才对。
阿莱克修斯·科穆宁还有大卫·科穆宁,这对科穆宁兄弟,是东帝国科穆宁王朝最后一位皇帝陛下安德洛尼卡的孙子。
在安德洛尼卡因为君士坦丁堡市民起义被废黜处死后,这对兄弟由于其母乃塔玛拉女王的妹妹,因此流亡到了格鲁吉亚向自己的姨母寻求庇护。
同时,盖里斯的后面那一句话,更为惊人,就似乎盖里斯洞悉了某些事一般。
大卫·索斯兰看到盖里斯的目光,不由得更加慎重起来。
至于盖里斯则表现的更加从容,他并非洞悉了某些事,而是由于站在历史下游的缘故,猜到了现如今格鲁吉亚王国的战略方针。
这个事又要回到安纳托利亚的地缘政治格局上。
由于曼奇科特战役后塞尔柱突厥人的大举西进,现如今安纳托利亚大片地区,都沦为罗姆苏丹国的领土。
罗姆苏丹国虽然时常分裂,但每次统一的时候,都对周边的各国表现出明显的侵略态度。
现如今处于黄金时代,格外强盛的格鲁吉亚虽然不畏惧同罗姆进行作战。
但战争本身便是极为凶险的,没有人算的清战场上的种种细节,因而许多将领都不得不将胜负寄托于神明。
不论如何优势、如何强大,都不得不顾虑战场失利的可能。
格鲁吉亚整体体量尚且不如罗姆苏丹国,加上即便是和平时期,也会面对罗姆苏丹国频繁多发的边境劫掠行动,这严重破坏了格鲁吉亚的经济发展。
由此,格鲁吉亚长期以来,都在致力于在核心领土的周边设立缓冲地带。
不论是收服伊斯兰信仰的埃米尔国、又或者帮助亚美尼亚人夺回领土都是如此。
而如今由于第四次十字军,在莫名其妙间将目标指向君士坦丁堡后,塔玛拉女王便意识到又多了一个机会。
她认为可以利用自己的那两位外甥,从日暮西山的东帝国领土上再切割下一块,用于协助自己隔绝突厥人的威胁。
由于格鲁吉亚的北方到东方是大高加索山脉,作为天然的屏障,其通往东欧大草原的山口相对容易把守控制,加上阿兰尼亚在大高加索山以北不必面对东欧汗国的袭扰。
而正西边又是黑海,东边是里海,相对来说都较为安全,因此只需要理顺好西南、东南、正南这三个方向的地缘政治,格鲁吉亚王国便可以处于一个长久和平、无需担忧异教徒侵略的状态。
就盖里斯所知,在君士坦丁堡被攻陷之前,塔玛拉女王便已经协助阿莱克修斯·科穆宁还有大卫·科穆宁,这对科穆宁兄弟夺取了特拉比松城。
如今,虽然第四次十字军东征的爆发节点相对提前了,可盖里斯倒是觉得塔玛拉女王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时机。
特别是如今格鲁吉亚大胜罗姆苏丹国,他们应当更有余力来完成自己的计划。
而这,其实也与盖里斯自身的计划,在一定程度上重叠。
格鲁吉亚需要隔绝罗姆苏丹国对他们的劫掠袭击,安条克其实也有这种需求,大家都需要在东安纳托利亚地带建立缓冲国。
因此格鲁吉亚同耶路撒冷双方,是具备合作基础的。
不过合作归合作,合作中的主导权归谁,又是不得不争夺的,同时、这个缓冲国如何建立、以何种形式,建立后偏向于双方哪边,就更是问题了。
以格鲁吉亚方的利益来说,可能是借助科穆宁兄弟从东帝国切割下一块后,向南部进行延伸,然后再加上一批向格鲁吉亚倒戈的埃米尔国来完成计划。
但对于盖里斯来说,格鲁吉亚的这种处置方式,过于粗糙了。
可以说,格鲁吉亚只是逼迫东安纳托利亚的埃米尔领主,将他们的效忠对象从罗姆苏丹,改成了身为异教徒的格鲁吉亚国王。
迫于军事力量的差异,短时间内那些埃米尔小国,自然不会去违抗格鲁吉亚的命令。
但由于经济模式没有发生变化,这些突厥小国,依旧需要通过劫掠来弥补自己生产力的不足。
即便不会成规模成体系的向格鲁吉亚发起劫掠,但零散的袭击并不会消失。
同时由于不能够向北方发起大规模侵袭后,那些埃米尔国的主要劫掠方向,理所当然的会向南转移,也就是将目标瞄向耶路撒冷下属的叙利亚地区。
虽然说,以耶路撒冷的军队训练水准、武器装备先进、想要战胜那些小股的突厥人劫掠队很轻松。
但这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万一出现防线缺口,那么对于叙利亚地区的经济建设,是极具破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