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世道和礼教约束,女子生活不易,她这般咏雪之才显得格外可贵。
他已想好,只等她应下一声,他就要问她是否甘于沽酒当垆度此生,若不甘,他愿意帮她,不让她的才华落空……
可阿兰因他的直接怔住,表情僵硬了几分,一时没想到要如何回答,便先拖腔:“孟大人说的是……”
“正是。”
她不知他为何在意那篇文章,但她该为买主多想几分,还是摇头否认下去。
孟文芝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恢复,继续说:“姑娘无需思虑其他,只说实话就好。”
阿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艰难道:“孟大人,其实,那是我路上所捡……”
路上所捡?
此番,他眼神复杂起来,似乎真真地信了,只看着她,不再说话。
阿兰趁机引开话题:“我也不知这是谁人所写,那纸我还好生保管着,不如先交给您,看您能否找到失者。”
孟文芝见她转身就要去拿纸,当即说了声:“不必。”
又是一阵沉默。
终于,他失望道:“我知道了。”
阿兰看他离去背影,匆忙拿起《廉正官箴》,说:“孟大人,您的书。”
“此书便留在你这儿吧。”
孟文芝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他撑起伞,消失在茫茫雨夜中。
…………
认定的事就这样踏空,心下免不虚乏一阵。
今日早些,他同许绍元几人同登华襄,刚到那长青潭边,便下起了雨,不得已去亭中暂避。
单困在亭中,愈发无聊,有人提出对诗作乐,对着对着,就成了切磋文采。
孟文芝在亭下,眼巴巴望着那不远处的长青潭,只心想着原来不过是平淡无奇的一汪池水,与先前被文字留下的“似透玉般”的印象不甚相符。
既有些失望,说话的兴致也不多,便坐在一旁倾听。
直到,他听见有人诵出那日阿兰所掉落的文章。
那人口中的文章已经是全篇,一些词句因此时雨景有所删改,显得生涩了几分,但与其他人相较,仍极有灵气。
可为何一篇文章,能先后出于两人之手?
“甚好!王兄妙笔,竟将这潭水作得如此逸韵灵秀。”众人品味半晌,纷纷点头夸赞起来。
孟文芝也跟着微微一笑,却早看出端倪,只是不便问他详情。
傍晚时分,有人送来了伞,几人这才得以下山。互相道别后,孟文芝叫住许绍元,与他一道返回。
两伞并行,雨水哒哒哒地落在伞上,在头顶发出闷响。
“那人的确颇有才气。”孟文芝一直没说话,突然开口。
许绍元立即领会:“你说的可是王承?”
“嗯。”
毕竟是多年好友,许绍元早就料到他会对此人感兴趣,笑道:“他今日却是大有表现,连你都注意到了。”
孟文芝还在思索,他盯着前方路的尽头,恍然醒悟,扭头问许绍元:“他的才气有几分真?”
许绍元一愣,面色尴尬起来:“这才第一次见面,你就看出来了?”
“什么意思?”孟文芝越发觉得奇怪,反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