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三十三章
距离报道的截止时间,还有110个小时。邀请函的地点在乌斯亚波港内停泊的游舰上，说是停泊也并不确切，它停靠的时间太长了。
但在一定时间,还是会启动离开荒星，却没什么规律。普通的运输舰都要像上次维斯塔一样，先停靠在屏障外，穿着宇航服接受检验才能入内。能直接就在屏障内停泊的游舰,确实罕见。这艘游舰的作用更多的是当居住设施，而不是用来航行，规模也比普通的游舰大了不少。
温岚穿着荒星靠近政务厅居住圈层最常见的衣着，白色不规则露肩长袖，黑色贴身的喇叭开口的长裤，脚上那双适合步行的排扣式半筒靴。不过，这些在这儿的名流的衣着风格其实更加开放,毕竞荒星环境恶劣，能穿着露肤的衣服是证明自己生活环境的优渥。是仅限在荒星小圈层的时装潮流,温岚在总星看大家的穿着似乎对这个倾向，没那么热衷。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条坠着咖色宝石项链，用以区分客人和商品的区别，成本并不高昂，只是一颗人造钻石纯看着好看。该说不说,他们确实有不少巧思，每个客人戴着的宝石颜色，都和他们自己的眼睛颜色相近。作为这样的灰色产业,确实很有头脑。温岚和这所游舰的主人进行游说后，对方倒是无所谓她要借用上游舰的想法,接受了她的请求。
他只做生意，对其他人的身份不起兴趣，只要价格合适顺带的事做也就做了。
温岚坐在单独留给她的舱房内，里面和普通的酒店卧室没什么不同，里面的窗户并不大，平时也都是由投射虚拟场景，不能看见外面的风景。作用应该是为了混淆人们的时间概念，毕竟这种游乐地方会故意抹去能察觉时间变化的东西，让人更加忘我沉迷的投入其中，提高营业额。这一次主要是运输商品，游舰上没有太多客人，根据温岚的观察，可能只有十几个像她一样脖子上戴着项链的人。
温岚在进入自己的舱房时，特意观察过这些客人的五官外貌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缓慢踏着步伐用余光瞄向他们的脸。很普通，和其他在荒星生活的人没什么不同，落入在人群里只是匆匆一眼就忘记面容的长相。
顶多是在衣服的面料和版型上用得更好些，看着很有质感。她心下有几分失望，正因为做这种事情的人，外观和旁人没有什么区别，才能很好隐匿自己。帮凶总潜藏在人群之中，罪恶也总藏在歌舞升平之下。这艘船上有很多娱乐区域的规划，甚至连负责招待的侍从，长相也十分养眼。温岚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性别，但这样的气质，她在Omega疗养院的同学们很多都是这类的气场。
也说不上来是不是后天培养，才有这种总体相似之感。现在离起航还要一段时间，对这艘主要负责让客人游玩满意的旅行游舰来说，其实出发和呆在原地没什么影响。
听闻传言，有不少人投掷千金，想要在这艘游舰上度过余生。很糜烂的生活状态，但对游舰上的人来说，这种欢愉是他们所沉溺享受的快乐。
温岚从一进来，在侍从的带领下，就在舱房里歇息。她一只手摩挲着项链上在灯光下耀眼的宝石，只期望这次平安在总星落地。不过温岚这次上游舰顺带想观察他们运作的模式，她还是有些不死心，期望日后能改变这灰色的产业链。
待售的商品在游舰里另外的片区，在这艘游舰上可以自由行走的侍从，按照游舰主人的评价是“永远也不会想跑走的家犬”。他们可以被任意支配，不过那些太过亲密的要求，只能被买下才可以实现，否则会被拉进游舰客人里的黑名单。
坐在里面心里觉得发闷，温岚从舱房出来，朝走廊走去对着那候着的男性侍从说：“你来陪我聊会天吧。”
恭候在原地穿着经典白衬衫和黑色马甲的相貌出众的侍从，面对这位女性客人突如其来的搭话，很谦卑地回答道：“当然可以，您喜欢听些什么呢。“这艘游舰上所有你觉得有意思的东西，给我介绍一遍。”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游舰上的商品不能拒绝客人的要求，侍从马上为温岚讲解了起来：“客人您现在所在的位置是休息区，游舰上的游玩项目都在前方，您进入的游舰的那半块区域开始算起都是。从普通的棋牌类的游戏，和歌舞演出都在那边，当然要是您一个人觉得无聊，也可以随时要求游舰上的其他商品陪同您一同游戏，他们只要没有陪同其他客人都不会拒绝您。中部是用餐区，可以自助随意选用，如果您不想亲自去的话也可以交待我帮您送餐到您的房间。后方是待拍卖的商品，客人要是有兴趣到达总星可以参与拍卖，选择您感兴趣的商品买下。”
“那我可以买下你吗？“温岚听完他这一大串不喘气的话，对侍从饶有兴致地说。
侍从点头，只是语气里多了一丝欣喜，耳根泛红：“能伴随客人您的身边，是我的荣幸。”
在这里能随意行走的侍从，实际是脑子完全坏掉了吧？温岚垂眸，并没有对他的恭维有多高兴。
如果不是看惯了艾那样的美貌程度，她可能也会被这艘游舰上侍从们的美貌恍惚。
“既然是荣幸，那你随我去他们的娱乐区看看。”她需要一个遮掩的靶子，在这里享乐的人身边没有商品陪同，会有些危险。有个陪同者，多少能挡掉冒然到搭讪和问话。温岚伸出手勾在了侍从的胳膊上，贴身靠在他的身上，对他说：“你给我带路吧，我在这里不会呆太久。”
侍从不是第一回被客人这样突然亲密地挽住胳膊，可这位Beta客人对他根本没有什么兴趣，他只是被恰好抽中的幸运儿。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客人，侍从还是能用往常的经验，小心翼翼地带着温岚往娱乐区走去。他时刻关注着温岚到脸色，还有迈腿的频率以及步距，生怕有仁么地方做错惹她不快。
温岚对挽着的侍从这般谨慎的态度，忍不住故意突然加快步伐的速度，拉着他小跑了一段。
对她这样突然的小跑和刹停，确实让侍从面部表情管理破了功，只见他脸上浮现慌乱的神色，一双茫然的眼睛望着温岚。“我是客人，那么一切都要按照我喜欢的相处方式和我说话，不要太过卑微，但要保持谦逊。”
侍从拿捏不太准这位客人的喜好，在这艘游舰里的规矩，除非客人主动透露姓名，任何商品都不能问询客人的名字。而且就算知道客人的名字，也不能告知其他人。
“听从您的安排。”
侍从对牵住他手心的这位客人，露出笑容，走在她稍稍靠前的位置带头。穿过笔直的长廊，走了一段距离，娱乐区范围的灯光显然比客休区亮堂，华丽的大吊灯和软皮沙发跟桌几上散落的砝码和卡牌，呈一派灯红酒绿。在那打牌的客人看了温岚一眼，见她紧紧挨着侍从，猜她是刚来游舰上的客人。
刚来这地方的人开头总被这些Omega们吸引，毕竞在荒星几乎在街上见不到有几个Omega，在上来这游舰以后到后面只会觉得腻味。毕竟物以稀为贵，在这里的侍从几乎有三分之二都是Omega，在买下之前还得保持一定的底线，实在是没意思。
其他侍从端着调酒的托盘，向各桌的客人传杯。温岚将头紧紧压在侍从的肩侧，她对坐在牌桌里喝酒打牌的人不感兴趣。衣服都是典型荒星上层圈的打扮，还有一些是她在疗养院能看见的时尚月刊里，说不出来名字售价贵得吓人的限定名牌。那些商品的买家才是温岚在意的事情，不过因为是特供给总星权贵的货物，那么珍重估计也是怕出了岔子。
她踮起脚贴合着侍从的耳朵，轻声细语地问：“如果我想买下那些没展出的商品，只能到总星才能拍卖到场合下买入吗？”注意到温岚踮着脚尖，侍从微微屈身，将姿态放低：“按照老板的要求是这样的，客人要是不喜欢等待，船舱里其他商品您也可以选择买入。”“可是，你这算是诱导我把你带走的意思吗？诱导让我消费买下你，这里规则允许你们这样误导客人么。”
侍从被她这呢喃般的低语，仔细听清楚内容后，瞳孔都伸缩了一瞬。绝对不可以忤逆规则外客人的要求，绝对不可以惹客人不愉快。但他分不清楚温岚这句话是愠怒，还是对他的调笑，就像出了BUG的机器人完全停在那儿。
“哎呀，你真是太紧张了，对不起，我没有想折磨你的意思，只是因为你像个小兔子一样忍不住就……”就想捉弄一下。温岚贴着他的身子轻轻发笑，两个人那么近的距离，他能看清这位客人的眼睛的上睫毛，还有鼻和唇。
很少见的东方面孔的客人，也是很少见会在他面前笑得那么纯粹的客人。这些在棋牌桌上一直奋战的客人们并不会有多么高兴，赢的时候想继续赢，输的时候想再赢回来。就是一直能靠着鬼运赢下去，也会不幸福自己手里得到的筹码不够多。
“您为此高兴，才是我没有失职。”
温岚对他这种官腔很没新意，她想这种只能依托皮囊的生存环境，不可能有人能一直永葆青春的活下去。
剩下没有售出的商品，会去往何处呢？
她对着侍从的脑袋下意识像对艾一样，揉了揉他的头发，很快又将手松开。“好好站直身，不用这样谦让我。”
身边的小兔子瑟缩了一下，连忙又恢复了笔挺的站姿，他刚刚被抚毛的快意很快消失了。
就像这个客人本身，只是短暂随意挑中自己，突然对他进行了不该有的关怀。
“好、好的，前面是有歌舞表演的地方，那里会更加嘈杂，要是客人您喜欢安静的话，我尽量带您快速穿过。”
“歌舞表演都是展示什么，你会唱吗？”
客人又给自己下了新难题，侍从清了清嗓子道：“我不擅长唱歌，您要是想听什么，我尽量表演给您看。”
他只是个负责客休区接待到普通侍从，正因为没有太多特长，才会被分配这样的边缘工作。
“唔……那我还是看别人的演出吧。”
温岚心里忏悔，她没想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坏。旁边的男性Omega侍从强颜欢笑，没有让这位客人满意，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