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得马车,便觉一阵香风袭来。
是小姨子身上自然的体香。
是洛玉衡腰间悬挂的香囊。
是顾半夏成熟的芬芳。
马车内,莺莺燕燕。
洛天璇身患染疾,七夕会这种场合自是去不得的,洛天阳倒是嚷嚷着想去,但被洛玉衡惩罚,要在这两日背出一篇论语,看洛天阳那绝望的表情便知背诵一篇论语对他压力,比倒立饮三斤粪水还要大。
洛青衣,洛彩衣也想去,又被洛玉衡关在家中,不知是何人着实无聊,居然将鸡和兔子关在同一个笼子里数脑袋,数爪子玩儿,两个小丫头要在母亲回来之前,算出来坤有几何,兔有几何。
洛玉衡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前些时日从顾半夏那里抢走的胸衣自是穿上,本就玲珑婀娜的身段,愈发显得……嗯,自信,张扬。
顾半夏亦是如此,不仅只是胸衣便是曾经表示死都不穿的丝袜也套在了腿上,丰腴的双腿显得圆润纤长。
女人嘛,都是爱美的。
便是洛天衣亦是如此,今日见着小姨子,宋言总算是明白比蒸饼再小一点究竟是什么概念。
马车吱呀吱呀的摇晃,车帘卷了起来,外面杨柳微摆,伊洛河的水花一浪一浪拍打着岸边,洛天衣坐于对面,发丝随风轻拂便不免飘飞起来,发梢扫过脸颊,痒痒的。
偶尔风大了一点,便会撩起裙裾,裙摆下原本轻轻摇动的小腿和小脚丫便缩了回去。
轻松惬意中,却也散着淡淡旖旎。
“言儿。”
洛玉衡的声音,将旖旎的氛围打破了。
抬眸望去,洛玉衡的面色稍显郑重,入了洛府这许多时日,还是第一次在洛玉衡脸上看到这般表情。
“娘亲有事?”
“前些时日,那白糖你可还能做出来?”
宋言微微有些诧异:“可以。”
糖是奢侈品,在这个年代。
唯有皇室成员,勋贵人家,或者是豪绅富商才有资格和财力享用,价格昂贵,很多平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晓糖是什么滋味。
这时候的糖,多是饴糖。便是以米,大麦,小麦,粟等谷物经过发酵糖化制作成而成,色泽棕黄,因为技术方面的原因,会有一定程度的酸涩,和微苦。
糖中还会夹杂一些残渣,口感并不算好。
当初白糖做出来之后,宋言有将糖块送给几个小叔子,小姨子,当然,洛玉衡这个丈母娘也不会落下。白如雪,纯甜,没有半点杂味,便是洛玉衡这个长公主也是第一次品尝,味道当真不错。
后听说宋言将其他糖块全部砸成碎屑,还颇感惋惜,女婿这脑疾必须尽快治好才行。
当然对于洛玉衡来说,她看到的自然不仅仅只是口腹之欲,更是其中蕴含的价值。她很担心,这只是女婿脑疾发作时的杰作,一旦恢复正常便会将其遗忘,现在听闻还能做面色一喜:“难度怎样?成本如何?”
“技术方面难度不大,稍加培训即可生产,至于成本,可能需要做几个特殊的陶器。”
黄泥水淋糖法最早记载于明代《天工开物》,算是古代制糖技术的重要突破,其中最重要的道具便是瓦溜,一种上宽下尖的陶制容器,剩下的便是高岭土以及锅底灰,或是竹炭。
洛玉衡面上喜色更甚,檀口微张,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又有些迟疑。
宋言笑笑:“洛家也有经商?”
“自是有的,洛家名下有商队三支,大小商铺一百多家。”
“娘若是想做糖的生意,回头找一些信得过的人,我将技术传给他们。”宋言如此说着,于他而言这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手段,脑中比这更能赚钱的技术,不知有多少。
洛玉衡对他很好,便是回报一些东西,宋言也不甚在意。
更何况,这也算自家生意了。
“如此甚好,娘不会少了言儿那份,制糖的工人,用具,销售的店铺,商队,全由娘来,到时分你三成利。”洛玉衡喜滋滋的说着,嘴唇翕动,掰着手指,已经开始计算究竟能赚多少钱了,可惜她的计算水平颇为有限,算了一会儿便觉头晕脑胀,只知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数字。
那模样,甚至让宋言觉得有点可爱。
三成利,其实已经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比例了。
毕竟,这是古代,是封建社会。
没有什么知识产权。
若是宋言没什么背景,单独来做这一份生意,最大的可能是在某个晚上忽然暴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相较其他,洛玉衡宁皇亲妹妹,皇室宗亲的身份,才是最大的投资。
心中不由感叹,那些小说短剧中的男主攀上王爷,皇族的关系,然后还敢张口七成利润,八成利润的,大都是嫌命太长了。就算真给你,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人当肥羊宰了。
“三成太多,一成足矣……”
“不用,这是你应得的,有我在,你拿这三成谁也别想说什么。”
“现在宁国饴糖价格如何,应该没多少人吃的起吧?”宋言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