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你为了赢门内弟子选拔,作弊了吗?”
常聂远的嘴一张一合:“是。”
他猛地一怔,像是没预料到自己的嘴竟然会不受控制地说话,立刻开始慌乱地挣扎起来,双手在绳索上疯狂地磨蹭着。
慕也毫不意外:“第二个问题,你害舒缅了吗?”
常聂远疯狂地摇头,纱布上红褐色的血渍又被新一轮鲜艳的血液湿润:“是。”
他脸上的神情一下子绝望,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日难逃慕也的怒火,四肢都胡乱地蹬起来,带着木椅子腿在地板上摩擦出“吱嘎”的刺耳声音。
慕也微微眯起双眸,眼中寒芒闪烁,她紧紧盯着常聂远,手指不自觉地握紧剑柄,虎口都被她攥得泛白。
“怎么害的?”
“我把高级的力竭符贴在舒缅比试用的木剑上,等他精疲力尽后便对他出杀招。”常聂远一板一眼的腔调与他极度惊恐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甚至试图咬伤自己的的舌头,然而最终也只是鲜血混着真相一齐从他的嘴里流出来。
“你还对他出了杀招??!!”慕也猛地站起来,狠狠揪住常聂远的衣襟,居高临下地逼视他。旁边的穆薇眼中也是惊愤交加,难以置信地看向常聂远:“师弟……”
“是。”常聂远的嘴依然在认真回复,但他却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慕也猛地一拳打在他在左半张脸上,把医修精心缠好的纱布打得松散开,虚虚地挂在常聂远的脑壳上。
常聂远狂飙的肾上腺素已经让他感受不到疼痛,他吐出一口含着牙齿碎片的血沫,张狂地对着慕也大叫起来:
“杀的就是他!!他是妖!!你这个妖族的走狗!!”
他的眼睛里是铺天盖地的怨恨:“我师父!!我师父就是被妖族的人寻仇弄死的!!”
“胡扯!”这回轮到司正拍桌子了,他怒目圆睁,“你师父的事未有定论,你怎敢胡言?!!”
“就是妖族啊!!”他撕心裂肺地大吼着,眼角流下一行血泪,“我亲眼所见,是你们都不信我啊——噗!!”
慕也又是一拳,正正打在他胸口,让常聂远直直吐出一口鲜血来。
她只要想起自己那在疼痛中死命挣扎的一昼夜,和至今昏迷未醒眉头紧锁的舒缅,就恨不得把眼前之人千刀万剐了。
她本以为舒缅在自己心中只是一个纯粹的任务对象,可原来人心匪石,自然生情。
与舒缅朝夕相对的三个月,她早就将他视作真正的师弟。
想他高兴或许是假的,可那些在旁指点迷津、传授所学的日夜都不是假的。
“常聂远,你怎么敢——”慕也一剑斩断绳索,将半死不活的常聂远拖到明律堂门口,在路过弟子惊悚的目光之中,用法术将他吊到了半空。
“还请司正,行刑。”
慕也深深地向司正一揖,随后没有直起身,侧着倒了下去。
穆薇惊呼出声,匆忙上前把慕也扶抱起,只见她面色惨淡如金纸,发丝之间尽是冷汗。
*
舒缅醒来时,恍惚间听到外面有人压着嗓子在说“大师姐把人废了”。
他以为是自己还没从那场混乱压抑的幻梦里出来,却突然感受到脑海里一阵钝痛。
他皱起眉头,满心疑惑,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乏力,努力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嘶……”舒缅强撑着自己从床上坐起来,视野里霍然撞入一枝腊梅。
不像是刚折下来的。
白色的花朵已经微微有点蔫儿了,未开的花苞也像是有气无力地开不动花。
显然是折它的人折了又不负责,只是这样随意地摆放在他床头。
舒缅拿起花枝,小心翼翼地凑近轻嗅,淡淡的梅花香气扑盈鼻间。
似乎闻到这冷香,手脚却不知不觉地暖了起来。
外面窃窃私语的声音突然刹住,取而代之的是两声心虚至极的“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