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清听着他这番话,直觉槽点颇多,阿玉原本就属于玄元,不是他们赤鹰部族人,乌卓尔就没有想过,她可以带着阿玉跑回玄元?乌卓尔好似真没想到,只是计划着如何体面给他们赐婚,“只可惜前线条件简陋,没办法给你们太盛大的婚宴,你们将就一下,来日大败玄元,即可回大都举办婚宴。”
见许南清一直不吭声,阿玉唯恐乌卓尔察觉不妥,出声应下,“谢大君为奴家赐婚,奴家感激不尽。”
乌卓尔一摆手,“阿玉,从此你冠妻姓,就换做许玉罢。”许南清讶然,从来只听说过孩子跟父亲姓,跟母亲姓很少见,多数只存在于单亲家庭,许南清以为古代要更迂腐。
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不单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夫君就能跟自己姓。疑惑与激动交杂,她一时说不出话。
阿玉望着她,眼里缱绻万分,“多谢妻主给奴家赐姓。”许南清定定盯着他。
原来她不是讨厌结婚的感觉,只是讨厌结婚之后成为男人的附庸。但如果结婚两个字,意味着的不是他成为男人的附庸,而是男人成为他的附庸,那她倒甘之如饴。
看着眼前这个红着脸的男人,许南清伸手捏了下他的脸,“许玉,你是我的人了。”
许玉咳了一声,“大君还在呢。”
“哈哈哈哈,没想到阿姐你如此急不可耐!”乌卓尔笑着出帐,“夜色已深,我不方便打扰,许玉,你可要好好伺候我阿姐,莫让我阿姐失望。”
终于等到乌卓尔转身离开,许南清松了一口气,伸手从枕头摸出那张纸,想要把还没有画完的图给补全,脖子却一下被只温热的手勾住。许玉眼中泪光点点,“妻主,方才还道我是你的人,这会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第一次和一个异性距离如此近,许南清完全可以感受到他呼在自己脖子上和脸上的温热吐息,不由自主脸皮发烫。
什么情况?刚才许玉那般委曲求全,不是在乌卓尔面前逢场作戏吗?难道说,他对她真的有那种……
“别闹了,你先起来。”
许南清咬了下舌尖,把心脑中的旖旎尽数压下,她手往枕头底下伸,“阿玉,我这图还没画完呢,等我画完再说。”“在妻主心里,图比阿玉更重要么?”
“阿玉,这里虽然看着好,但只是会让人沉沦的温柔乡,我们要逃出去,首先就要把这个消息传递到玄元军队里,你先让我把这张图描完,好不好?”“妻主,您会带我走么?”
到底与寒山月一同乘马车便装出行过,许南清心里清楚古时出行麻烦,且在逃亡路上,带上个人,难度系数免不了大大增加。但一来阿玉他也是玄元人,他们同生于一族;二来他们已经结为妻夫,尽管只是口头上的,她也不能就这样把他丢在赤鹰部等死。她要履行她的义务,把阿玉带回去,“带上你,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要一切听我指令,不得违抗,明白么?”
许玉一下拜倒,“奴家明白。”
许南清扶他起来,“明白你就到帐篷边上望风,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报告。”
许玉有些闲不住,绞着手指问她,“将军在玄元那边可有婚配?”“并未,"许南清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乌卓尔让我娶你,多半是为了把我拴在赤鹰部,但是我这人不爱开玩笑,既然当着他的面应了,就会对你负责。”许玉淡笑,“妻主您可真是个好人。”
许南清一怔,“你之前……没碰上个对你好的么?”“是的,他们只把我当玩闹的工具。“许玉说着说着,又急了眼,“不过将军您放心,我卖艺不卖身,身子还是清白的!而且我会得很多,只要您一声令下…许南清摆着手打断,“现在处于敌营,我也确实没心思跟你行男女之事。”“那这桩婚事,回到玄元还作数么?"没有夫妻之实,许玉不免担忧。“当然作数,"许南清从来不是始乱终弃之人,“我在玄元虽然官职不高,但也能给你一个居住的地方,你不嫌弃就好。”阿玉颔首,“您快画罢,我不打搅您了。”“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回床上休息。”
瞧他困倦,许南清画完最后一笔,又见他耳根泛红,轻笑着补了一句,“不是让你暖床的意思,只是让你休息一下,你看起来很累。”“多谢妻主。“许玉这才上了床。
许南清盯着他呼吸放缓,兀自感慨。
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虽然被赤鹰部俘虏,但收获不少,不仅得到了敌方的布防图,还收获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夫郎。她悄悄摸到帐篷外,果然看见那只黑鹰还在头顶盘旋。只是赤鹰部特有的赤鹰群也在。
许南清没敢托大,决意明天将鹰尽数驯服,再把这张布防图妥当传出去。心中默念着明天明日一早就可以将情报送出去,寒山月见着会派兵打过来,许南清沾了床,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许南清用过餐便往鹰群去,见赤鹰部人齐齐拜倒,动作言语上多少带了些崇敬,摆手让他们免礼。
她上前检查鹰群,发现几只赤鹰翅膀有损伤,而黑鹰挥舞着翅膀耀武扬威,想来是她昨日将黑鹰留在这儿之时,好斗的黑鹰就开始跟赤鹰部里原来的老大挑战,经历一番鏖战,成了新的鹰老大,正冲她炫耀。许南清心里美滋滋,随手给它奖励了好几块肉。它还真是省心。
趁旁人不注意,许南清要把她昨晚画好的布防图,卷成一团往黑鹰的爪子上面绑,只是刚绑了一半,忽地听见外头骚动。许南清隐约捕捉到赤鹰语那熟悉的“大君"二字,心里凉了半截,为什么每次她要行动的时候,乌卓尔都会赶过来?他是在她的身上安了监控么?“我来看看你把鹰驯得怎么样了,没有打扰到你吧?”确实打扰到她传信了。
生怕她瞧出端倪,许南清一时用力过猛,一不小心笑靥如花,“怎么会?大君要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如何,有哪些鹰的潜质好?”
所幸许南清想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还真的把每只鹰都看了个遍,“这几只鹰都不错,翅膀有力,也能听得懂人指令。”“那只黑鹰……
乌卓尔沉吟片刻,“你把你的笛子拿过来。”他居然想把她驯服的黑鹰抢走么?
许南清心中不悦,又不好不给。
想着她早就驯服了这只黑鹰,现在把笛子给乌卓尔,也动摇不了鹰的决心,她从怀里摸出笛子递过去。
果不其然,乌卓尔吹得嘴皮子生疼,黑鹰仍不为所动。“真是怪了,除了熬鹰,没有一个途径能让鹰如此死心塌地。”他随手将笛子丢回许南清手中,“继续驯吧。”“是。"看他渐行渐远,许南清忙不迭将图绑到鹰的爪子上,随后把它放飞。终于将布防图传出去,许南清心里松了口气,相信很快寒山月就会率着千军万马攻过来,她要做的只是等待。
“你为何要把黑鹰放出去?"乌卓尔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心中难免一震,许南清努力稳住心神。
“想着让它散散心。”
想着一次不成,下次努力再成也行,许南清摸出笛子要把黑鹰召回来,忽地听见乌卓尔问。
“慢,它腿上绑了什么?”
许南清心下大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