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被俘
还在每个岗位站好的将士们顿时像被扔了好几块大石子的湖面,惊出了一圈圈涟漪,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许南清,“许掌事,这可如何是好?”许南清竭力稳住心心神,发号施令,“不必慌张,先去帅帐禀告殿下!”“是!"他们做鸟兽散,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边擦鼻子和脸上的黑灰,边向许南清禀报,“瞭望台下边也烧起来了!所有的通道都被烧了,人出不去!”试图将走水的消息通过非人力的方式报告给寒山月,许南清略一思索,决定不再隐瞒自己能写字的本领。
她转头问将士们,“可有纸笔?”
所幸行伍之中确实有人带了,许南清来这儿有大半个月,在之前整理账本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个时代有些字与现代的简体字不一样,不过大体一致。她先按照现代的简笔字,匆忙写下哪个方位出现了火光,隔了多久通道烧起来,粗略扫了一遍,将缺胳膊少腿的字补齐。把写好的纸揉好,许南清伸手招呼黑鹰,将纸绑在它爪子上。夜晚可见度不高,鹰的夜视能力也称不算好,许南清有些担心它能不能找到寒山月的帅帐,她想了想,从怀里摸出寒山月那白玉佩。让黑鹰闻过玉上的味道,许南清随后给它指了一个方向,“去,往那个方向飞!”
黑鹰扑棱着翅膀从瞭望台飞走,许南清等人却没这般幸运。底下的路被火烧得狭窄,难以通行。
“我们被困在瞭望台了!“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喊了这一声,原本就慌张的将士们登时,门等事教师本人,但是,更加骚乱。下面火光闪烁,还有嘈杂的人语声,许南清不难猜到他们既然放了火,下一步多半是要攻上来,高声喝令身边的将士不必自乱阵脚,“拿好手中兵器,准备应战!”
“怎么战啊?敌在暗我在明!"他们接连说着丧气话,“我们上边全是火把,简直就是下面那群人的活靶子!”
这话倒提醒了许南清,她看着要顺着狭窄通道爬上来的敌军,果断下令,“把上来的路封死!”
不少士兵有了目标,立刻照做,搬起身边建造瞭望台余下的大石子,一个萝卜一个坑地往通道推。
只有一个小兵还在唉声叹气,“可是这样将路封死,我们也逃不出去。”“逃出去?你想往哪儿逃?”
许南清通过音色,敏锐捕捉到前几次扰乱军心的话语也出自他口,三两步走到他跟前,要把话说清,“大敌当前,最忌讳的就是军心不稳,现在下面火光连成一片,你就是插翅也难逃。”
“可是现在敌众我寡,胜算…”
“你若就此听我调动,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的妄言,若你执意要与我争执,那我只能杀鸡儆猴,对你军法处置!”小兵嘴唇翕动,看了眼下面齐声呐喊,要不顾火光冲上来的敌军,不再说话。
许南清寻思那大石头还能顶好一会儿,索性以他为范本,开始同将士们思想教育,“此站殿下早有准备,且双方还未交战,我方未必会败,何必在这会儿就唉声叹气,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许掌事说得是,"小兵就地拜倒,“您让小的做什么,都但凭掌事吩咐!”许南清将人马分成四队,分别排到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随后拍了拍这个小兵的肩膀,“去罢,你守西角。”
事实证明,小兵担心的“被困死在瞭望台"不无道理,不过两息,下头的人发现上去的路被大石堵住,怎么爬也爬不上去,迅速改变策略。他们往瞭望台边搭了梯子,噌噌要往上爬。生死关头,许南清心里再怎么跟自己说自己是瞭望台军队的头头,一定要保持镇定,仍然是克服不了恐惧的生理反应。心脏怦怦乱跳,许南清捏着瞭望台边角的石头,试图将呼吸放缓。莫非她今日就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么?
不可,她不甘心!玄元大军就在附近,寒山月也一早有部署,哪怕黑鹰没有将信传到,他应该也很快会来支援,只要能撑到他过来……“弓箭手准备!"许南清猛地喊出声,嗓子干哑,险些破了音,她往下挥手,“放!”
瞭望台不算高,架着的弓箭与下面的人距离不远,下面第一批要冲上来的人被射中,从梯子掉下去。
火光悠悠,映出了下面鲜红的血。
发现有效果,许南清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松完,忽见下面那群人虽然倒了一批,但休整不过片刻,又喊着号子卷土重来。他们紧紧盯着瞭望台边,手扒着梯子往上爬,一副不爬上瞭望台誓不罢休的模样。
眼见弓箭一次一次放下去,只能短暂地把他们击退,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而寒山月那头的救兵未至,许南清咬牙缩□口链,把烈风拉起来。“吼他们!”
烈风似乎也知道这是到了危急存亡关头,它大张着嘴就是叫,“汪汪汪!”犬吠虽然没有狼嚎音量大,传播的距离远,但是比一般人大声喊叫的声音,已然绰绰有余。
下面的人再度退缩,他们退到后面,不知道商议了什么,又要往上冲。许南清只好祭出扰乱视线大法,她手往相反的方向指,高声呐喊,“上头没有你们要的粮草与器械,你们若想烧粮草,不妨往那个方向去!器械的话,谷那个方向!”
这些话只能拖延一时片刻,许南清喊到口干舌燥,终于看见帅帐那边有人过来。
寒山月领着援兵过来了!
底下那群人见大军赶来,立刻化身乌合之众,往各个方向逃窜。危机总算解除,一晚上兵荒马乱,许南清从瞭望台上下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她挥手打发时来想问问题的林明远,强撑着回到自己帐篷内,“咚”一声倒在行军床上。
或许林明远说得对,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不该主动揽下这么多任务,把自己搞得这么疲惫不说,还差点把小命丢了。可是她来都来了,难道真的要像林明远一样,在营地里面做一个缩头乌龟么?
一时半会想不明白,许南清索性顺着思潮,迷迷糊糊闭眼歇了会,可帐篷外的躁动一直不停,她没了困意,只好躺在床上放松身体,两只眼睛往帐篷顶部瞧。
这帐篷破了个洞,风呼呼往里头刮。
忽地一阵风从帐篷门吹来,许南清疑惑看过去,正好与寒山月大眼瞪小眼。寒山月手搭在帐篷帘子上,平日泰然自若的面具崩坏,露出盖在底下的无措,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在帐篷外面说话。“抱歉,我以为你醒着。”
许南清隐隐觉得哪有点不对。
不管她是醒着还是睡着,寒山月孤身一人来她帐篷干啥?是要给她发慰问金么?
而且照他这番说辞,只要她不处于清醒状态,他就能随意进来,乍一听没什么问题,细细品来,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想着不管怎么样,她醒都醒了,他也来都来了,有事还不如直说。“无妨,殿下进来罢。”
不同寒山月一脸被抓包的尴尬,许南清神情自然,甚至没有专门下行军床行礼,只是淡淡问了一句,“殿下找下官,是为了何事?”或许是察觉尴尬,寒山月没有计较她无礼的行为,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必再以君臣相称。”说不可用君臣相称的是他,说得用君臣相称的也是他,许南清已经被他的反复无常弄得没脾气,当即从善如流改了称呼。“殿下说得是,您找我,所为何事?”
寒山月目光在许南清寒酸的帐篷里扫了一圈,连个凳子都没找到,又不好直接往她床上坐,只能干站在原地和她说话。“昨晚夜黑风高,你在瞭望台苦守三刻,下来之时又遭到赤鹰部负隅抵抗,可有受什么伤?”
听他这么问,许南清忽地明白那些上战场的人,为何回来会得了ptsd,战场和日常生活的差距实在太大,几乎稍有不慎就要交代小命。昨夜惊险至极,她身上虽然没受什么伤,但那些场景对心理的冲击,可不是一般的大。
身上的伤口可以被人看到,但是心里千疮百孔,又有谁可以看到呢?看都看不到的话,还怎么治?
幸好她的程度很轻,自己躺床上想一想,也就过了心理这一关,但是其他士兵……或许用兔子治愈战士们心理创伤的工作可以提前。“谢殿下关心,我没什么事。”
寒山月薄唇微启,却没说什么,又合上了。许南清感觉自己像一个天选打工人,面对不好意思给自己分配任务的领导,还能主动把话说开,让领导毫无心理负担地给自己分配更多任务。“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