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清自从上回在宫里见寒山月有低血糖的毛病,便随身携带饴糖,以备不时之需,今早见寒山月启程前没吃东西,她便大概料到会如此。
“山月,你可是晕症犯了?”
文和皇帝目光一直黏在寒山月脸颊,眼看他气色愈发不好,眉心微蹙,身形摇晃,慌忙扶住他,“温福,叫太医!”
见寒山月唇色发白,许南清忙不迭剥开糖纸,直直往他嘴里塞。
寒山月心中泛苦,嘴里却发甜。
他卧着攒了些气力,勉强撑起身子,挣开文和帝的臂膀,舌尖将糖块拨至齿外,面朝许南清。
明察秋毫如他,难得明知故问了一回。
“你往本宫嘴里,塞了什么?”
许南清并不觉得寒山月从小到大没吃过糖,或者不知道糖这种物品,只当他是低血糖犯了,脑子供血不足,一时犯迷糊。
“回殿下,是饴糖。”
寒山月还未发话,文和皇帝已然大骇。
他从袖间摸出龙纹金线锦帕,自然递到寒山月嘴边,“山月,你不是最厌恶甜食么?快快吐出来,父皇给你接着。”
寒山月默然。
他不嗜甜,甚至尝到甜味就犯恶心不假,可嘴里那块糖,莫名不那般招他厌,反倒,还直直甜到他心坎里。
……许南清亲手塞的这颗糖,好似与其他甜食不一样。
“谢父皇关心,儿臣无碍。”
寒山月垂下眼,指尖在太阳穴揉着,显出精力不济,“父皇可带了折子来?总归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父皇又心系边关旱灾,大可回马车上,看奏章去。”
文和皇帝见寒山月若有若无往许南清那儿靠,念叨“本宫头疼,你来摁”,知道他是在对自己下逐客令。
他收起锦帕,咳了两声。
“那成,你俩聊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何时可动身,喊温福知会朕便是。”
许南清没忘寒山月上回吩咐自己送靖瑶公主一事,她见李顺不在,自告奋勇要跟上文和皇帝。
“奴婢送陛下。”
“不必,朕这儿有温福伺候。”
文和帝往寒山月靠着的树桩使眼色,发出声长叹,“你还是好好伺候你家殿下罢,毕竟虽然你的卖身契受内务府掌管,可山月不发话,朕也不好消掉你的卖身契啊。”
许南清寻思此言有理,道一声“恭送陛下”,速速回到寒山月身旁。
“殿下,您有何吩咐?”
“为何?”
寒山月蓦地发问。
许南清不解他这没头没尾的疑问。
“什么‘为何’?”
“糖,”寒山月见她仍愁眉不解,多解释了句,“你方才,为何要给本宫喂糖?”
许南清把大学知识归到医书。
“奴婢读过一些医书,针对殿下空腹许久而头晕的症状,略有了解,书上说糖可作药方,奴婢便试了。”
“这是哪门子医书?竟如此通俗易懂。”
寒山月桃花眼微眯,嘴角勾起抹笑,“连不识字的人,都能领略其中奥妙,改日本宫定要拜读。”
许南清心答“那你看不成了”。
毕竟这是她在上大学的时候,修的食品化学以及营养学里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