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常言“俏不俏,一身孝”,诚不欺她也。
“怎地去皇宫一趟,学会偷看人更衣了?”
寒山月武功造诣不低,许南清过来也没收声,他略一侧头,便见她一脸痴迷,手下意识捂住衣襟,“你好歹也是个黄花大闺女,此事若传出去,你名声还要不要?”
许南清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目光从他精致五官撕下来。
她慢吞吞低头,恢复做小伏低模样。
“抱歉殿下,您长得漂亮,穿这身粗布衣也别有一番风味,奴婢是个喜欢美男子的俗人,一不留神,就愣着了。”
寒山月桃花眼微微眯起。
“你夸男子,一向用‘漂亮’二字么?”
“自然不!”
许南清虽然不清楚为何自己恭维那么一大长串,他只挑着这个词不放,仍实话实说,“殿下天人之姿,怎可与常人并论?担得上漂亮二字的,您可是男子中的独一份儿。”
寒山月语气发凉。
“本宫倒觉得,你若要阴阳怪气,直接来个‘娘娘腔’更痛快,何必拐弯抹角?”
许南清只觉他在阴阳怪气。
“殿下,奴婢认为男子中也有相貌不凡,且不弦阴柔之辈,奴婢诚心认为您天生丽质,容颜不输女子,并无贬低殿下之意。”
寒山月垂眸与她对视,稍显默然。
常言道“儿随母”,他母妃倾国倾城,还未入宫,便是名动一方的美人。
他身为其独子,只青出于蓝胜于蓝,也正因此,他幼时常因外貌,被宫人误认为公主。
他自幼心思细腻,思虑比同龄人重,加之长久处于此类处境,不由对相貌相关的说辞愈发敏感。
若有人胆敢夸他貌美,他定会皮笑肉不笑,拔了那人舌头。
可许南清这番夸辞,他听了,不知怎的,竟生不起气。
“牙尖嘴利。”
寒山月微微上扬的嘴角刻意往下撇,片刻后,又禁不住翘起,他理了下衣领,没让许南清搀着,自个儿抬步入马车。
“殿下,您的狐裘。”
寒山月没回首,只挥了挥手。
“赏你了。”
许南清从披上狐裘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实打实落回腹中。
果真寒山月洁癖不改,对旁人碰过的东西,便不再要。
亏得文和帝那番“山月待你与旁人不同”话叫她提心吊胆好几刻,原来不过是虚惊一场。
可回忆寒山月那句听不出情绪的“牙尖嘴利”,许南清觉得冤枉。
她当真在寒山月身上,隐约见着林妹妹那股弱柳扶风的憔悴样儿了,可倒也不全是,毕竟寒山月身居高位。
上位者的脆弱,总比寻常人要来得惊心动魄。
不过须臾,文和皇帝的车架便从皇宫方向过来,寒山月下令启程,两队人马合二为一,浩浩荡荡往城郊皇陵去。
许南清无福再乘马车,只是路途遥远,她倒也不必步行,见侍卫们个个骑马,她也要翻身上马,却被李顺告知,她身为女子,骑马在外抛头露面不合规矩。
无奈,与李顺交涉一二后,她被他安排上了紧随寒山月马车后的牛车。
听外头马蹄踢踏,许南清闲不住,扒着身旁粗布帘子,眯眼迎着光亮,谨慎向外探头,可往前往后,都看不到头。
“这么多人。”她喃喃。
“不算多咯!”
李顺原在寒山月马车旁伺候着,不知听到了什么令,打马过许南清这儿来。
他呵呵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