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月手里把玩着个绣工精致的香囊,桃花眼微眯,只脑袋稍侧,未吐一字,宛若单单换了个方位欣赏香囊,并未听见有人在同他说话。
许南清在一旁看着,不觉得寒山月是突然聋了。
依这家伙的腹黑程度,估计是装听不见。
陈贵妃自讨没趣,倒也不恼,她施施然入席,脸上仍维持着毫无破绽的微笑,“本宫与太子,确有多日不见,不怪太子与本宫这般生分。”
文和帝轻咳一声,面朝贵妃。
“瑶瑶呢?怎么不见?”
“她呀,调皮,应该还在府上玩,”陈花容捏着罗帕叹,“早知太子会来,我就同瑶瑶说了,省得她来迟。”
许南清还在琢磨他们口中的“瑶瑶”是谁,突然听见门口的太监唱名。
“靖瑶公主到——”
一位身着粉裙,头戴金钗的少女,原本还双手交叠,仪态万千缓步过来,自带股皇家不怒自威的风采,不知从宴席中看见了哪位,她漂亮的圆杏眼霎时直了。
“大哥?你今终于进宫了?我想死你啦!”
寒山月嘴角挂着千年不变的微笑,略一颔首。
“是有段时日未见,公主可好?”
“好啊,我很好啊,只是太子哥哥,你脸色好像有些白,是不是咳疾又犯了?太医院那群人是干什么吃的?”
寒山月闷闷咳了两声。
“心病,自是药石难医,何必怪太医。”
寒瑶轻轻挥了一下袖子,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拿过一沓书画类的东西。
“明日是惠妃娘娘忌日,太子哥哥,这是瑶瑶抄的祭文,瑶瑶知道太子哥哥孝顺,一定会去祭奠母妃,麻烦替瑶瑶,一道将这些烧给惠妃娘娘吧。”
寒山月垂眸应了声“有心了”,见许南清还愣在一旁,侧头使了下眼色。
许南清还在琢磨公主的华服上,为何会粘着一根细白的猫毛,听他们俩不聊了,寒山月还定定看着自己,这才猛地发现,把祭文接过收好,应该是自己的职责。
她低头屈膝,双手接过,心中疑窦丛生。
寒山月对贵妃爱搭不理,照理说,对贵妃生的公主,应该也是同样的态度,可怎地他对公主,倒还挺上心?
他该不会是贪图寒瑶美色吧?
那可是他亲妹妹啊!
况且若要论姿色,他妹妹,也不如他。
许南清兀自头脑风暴,突然被陈贵妃一声拔高调子的“欸”打断。
“嗳哟寒瑶!母妃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先问陛下安,再与太子哥哥玩,你呀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沉浸于演奏的乐者停了下来,舒展身姿的婀娜美人也扑通跪倒在地,二者一齐怯怯望向陈贵妃。
“好了好了,瑶瑶久不见她皇兄,激动些也是自然的,他们兄妹感情好,朕不计较。”
文和皇帝呵呵笑着,“今个儿是大宴友邦使臣的日子,不在使臣面前跌份儿即可,何必如此拘于这些虚礼?
“来,诸位,接着奏乐接着舞!”
悠扬古琴声再度响起。
文和帝说过几句场面话,瞥了眼原该大朔使臣坐着的位置,空无一日,稍皱了下眉,问身侧随时等待传唤的温公公。
“温福,大朔使臣何时到?”
“刚得消息,使臣半柱香前入宫,想来是快了,”温公公低头耳语,“您看,这会儿是否可以叫许姑娘,将孔雀牵出来了?”
“去罢,办利索些。”
温福转身,拂尘朝许南清跟前轻甩。
“许姑娘,请。”
早先与温公公通过气,许南清略一福身,将在附近殿内吃虫的孔雀小花一阵好哄,迅速提溜着它脖子,领它上席间。
恰巧大朔使臣也正要入席,温公公示意许南清牵孔雀过去,缓声将她介绍给大朔使臣。
“这位便是负责照看孔雀的人,许南清,许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