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更像了。
宁竹心中点评完,招呼宁荷跟平安上车,甩动缰绳。“回去找找秀姨他们。”
马车轮碾过枯枝,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宁竹本以为车轮痕迹会很明显,可真回头看时,那些浅浅的辙印和追兵走过的痕迹已经彻底被恢复原状的植被掩盖。每棵树木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肉眼看不出什么区别,彻底弄混了宁竹的方向感,她只能凭着自己的直觉走。
这一走就是两天,仿佛进入了鬼打墙,不仅寻不到卞含秀他们的踪迹,连那些追兵和祝家村人也如同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再这么继续绕下去也不是法子,如今没有他们的消息也算是好消息。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耽误时间,直接朝着壁州而去。昌县虽然毗邻壁州,但走官道起码也要走上十天半个月,倘若走山路要花两倍不止的时间,万一再遇到突发情况,他们车上的粮食不一定够吃。宁竹最终还是放弃了原本打算从山脉中穿过去的想法。夜里赶路,白日里就找个能遮阴有水源的的地方歇息,顺便再用硝石冻一些冰块,给人和马都降降温。
今日运气不大好,地图上显示的河流早就已经干涸,好在陶罐中还有一些水,省省能够坚持过完今日。
宁竹拿出地图,确认他们此刻的位置,她扭头看向封炎:“你去过壁州吗?”
封炎迷茫地摇了下头。
“薛大人为什么要让我带你去壁州?”
宁竹此刻有些后悔,早知该向季新承多打听些景朝局势,可惜之前两个月的时光全耗在认字上了。
“壁州有他的旧识。“封炎突然开囗。
宁竹点点头。
有熟人在好办事,托孤这倒也说的过去。
反正不管怎么样,既然那里宁松的消息,怎么着都得去一趟。“对了,薛大人是不是说,你还有件事情要告诉我?"宁竹试探着问道。当初薛志炳以宁松的下落作为交换,不过为了防止宁竹变卦,消息他只说了一半,剩下的说是到了壁州再告知。
封炎点了下头:“还不能说。”
宁竹试图忽悠:“我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提前告诉我不影响什么。″
封炎只是不通人情世故,又不是傻,之前就已经被宁竹利用过一回,这次再不肯松口。
宁竹眼见撬不开不开他的嘴,也只好放弃了,转而说道:“我们下一个地方去嵊南关。”
嵊南关是涉州与壁州之间的重要关隘,要去往壁州这是必经之路。从此处过去,中间会经过一些小村庄。
宁竹看向封炎:“你的行李全都在另一辆车上,带银子了吗?买点替换的衣裳。”
封炎身上穿的还是那一身黑衣,虽说脏了也看不出来,可也不能就这么不换衣裳。
宁竹怕自己哪天忍不了了,直接将人给踢下车去。闻言,封炎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磨损的旧钱袋,解开系绳,将里面的碎银倒在掌心。
“够吗?"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些许迟疑。宁竹瞥了一眼,估摸着约莫四五两的样子。她微微蹙眉,薛志炳既然给他改了名,也弄了正式的任命文书,俸银不该只有这么些,莫不是被人克扣了?
“够了,你一个月俸银多少?”
封炎垂下眼帘,回想起那日听到她们姐妹的对话,顿时沉默不语。“怎么不说话?"宁竹问道。
封炎抬起头,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看着如同琉璃般。“都吃了。”
宁竹一时没反应过来。
问他俸银呢,吃了?什么吃了……
等等!
宁竹眉梢微动,突然明白过来,看着封炎:“难不成这几日你都没吃饱?”封炎没说话,肚子却响亮地回应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竹,随即低下头,又不说话了。宁竹被他这副模样逗得想笑:“我又不是什么黑心周扒皮,收了你爹的钱还要饿着你,没吃饱怎么不说。”
她边说边从包袱里掏出几块饼子抛给他。
这些饼子是她亲手做的,因为手艺不精,硬得能格牙。可是现下荒郊野外,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再者也没得选,毕竞在场三人一狼,只有她会做饭。
封炎好的地方就在于,不管你给他吃什么,好吃或者不好吃,他也不会评价,埋头就是干饭,跟家里那两小只一样。所以宁竹时常有种年纪轻轻就有了几个娃的错觉,转头身后就是三张嗷嗷待哺的嘴。
这个认知让她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封炎吃着饼,腮帮子鼓起,还不忘把自己手上的银两朝宁竹递了递。宁竹摆摆手:“你自己收好,回头找个村子,看能不能给你弄两身衣裳。”她一直很好奇薛志炳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能让封炎对她言听计从。就像现在,他只是点点头,问也不问,把钱袋塞回衣兜。待到太阳落山后,封炎架着马车,几人继续赶路。一路都是荒郊野岭,直到后半夜,宁竹才发现了有些不对。他们似乎已经偏离了原本的方向,拐到了一个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地方,但从周围的植被和地形判断,应该已经临近嵊南关了。夜色如墨,四周一片漆黑,连来时的路都难以辨认。宁竹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补给些水,其他等天亮再作打算。“再往前走走吧。”
过了半刻钟不到,远处就隐约可见零星火光,似乎是个小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