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薛志炳离去的背影,封炎驾着车,似乎察觉到了宁竹的视线,回头望了一眼。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看着封炎眼中透露出的些许疑惑,宁竹心中叹了口气。
只希望薛志炳能说服封炎,免得自己还得接手个烫手山芋。“小竹,县令大人和封大人走了吗?"季新桐从屋内走来。“嗯。"宁竹转过身,“我有些话要跟你们说。”堂厅里。
季新承敏锐地察觉到她情绪的异常,眉头微蹙:“薛大人说了什么?与我们有关?”
宁竹抿唇不语。
明明好不容易才过上安定的生活,如今又要被打破了,她实在不知该如何把这个消息说出囗。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能让宁竹都踌躇难言的,应该是个天大的坏消息。卞含秀深吸口气,强作镇定:“小竹,你就说吧,秀姨挺得住。”宁竹扫过众人略显紧张的脸庞,隐去了有关于封炎的事。“昌县已经被逃兵盯上了,很快就会乱起来,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什么!?"卞含秀张了张嘴,嘴唇颤抖着,“怎么会这样………季新桐红着眼眶,手指紧紧揪着衣角:“那瑞萱和舅舅怎么办?”他们都还没有来得及团聚,就又要面临分别了吗。“你可以劝他们一起离开,但绝不能说出逃兵一事。"宁竹抬起头,声音万分严厉,“一旦事情被透露出去,昌县提前乱起来,所有人都走不了。”一旦发现了异样,那些反叛逃兵定会提前对昌县下手,宁竹可以护住一两人,但却护不住所有人。
季元武猛地站起身,声音沙哑:“我去一趟,你们在家收拾行李。”由他出面,将来若是怨不说出实情,他一人承担就是。季元武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季新承叫住了。季新承知道薛志炳绝对不是单纯来送消息的,还是这么重要的消息,只是宁竹不说,他就不问。
他看向宁竹:“我们去哪儿?你有眉目吗?”闻言,宁竹想起薛志炳最后的那句话。
一一“带着封炎,去壁州。”
她收回飘远的思绪,定声道:“明日天亮就走,去壁州。”季元武去了县里,家中几人收拾行装。
比起上一次他们的匆忙慌乱,这次已然是好了不少,至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不用担心粮食的问题。
宁荷走到宁竹身边,小声问道:“阿姐,我们又要搬家了吗?”宁竹也没有骗她,指尖轻轻拂过宁荷额前的碎发:“对,我们要去一个更好更安全的地方。”
宁荷抱住宁竹的胳膊,笑起来:“我不怕阿姐,只要跟你在一起,去哪我都不怕。”
宁竹扬起嘴角:“乖。”
这时,季新桐抱着鸡笼进来:“这些小鸡怎么办…鸡笼都已经塞不下了,而且那几只小公鸡每日都雷打不动的打鸣,要是路上不小心暴露了行踪才是糟糕。
宁竹瞥了一眼,果断道:“宰了吧。”
“那小荷一一”
这些鸡仔都是宁荷亲自喂大的,季新桐担心她会舍不得,下意识看向她,却见小姑娘眼睛一亮。
“怎么了新桐姐姐?可以吃鸡了吗?”
那期待的神情与平安馋肉时的模样如出一辙,脸上哪有失去“弟弟妹妹"的伤心难过。
季新桐先是一愣,失笑道:“对!今晚就吃。”转身去帮阿娘杀鸡去了。
灶房里,卞含秀正对着几坛子酒发愁。
这些都是季元武打了上好的烧酒酿的,就这么丢掉怪可惜的。她站起身来,打量这厨房里的每一个物件,平日里不觉得,到了这搬家的时刻,就感觉什么都舍不得丢。
不过就三辆马车,全部带走肯定是不行的。卞含秀沉了口气,继续收拾行囊。
这日,直到天黑透了季元武才回来。
家中几人早就在翘首以盼,院门一响,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可是他身后并没有任何身影。
卞含秀快步迎上前,握紧了手:“孩子他爹,大哥和瑞萱他们一-”季元武沉重地摇了下头:“他们不愿意走。”“我,我晓得了,先吃饭吧。"卞含秀的肩膀垂下,转身时衣袖轻轻擦过眼角。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强求不得。
晚饭异常丰盛,众人却胃口欠佳。
吃完饭后,宁竹并有没休息,而是去了一趟山脚。她将祝衡关叫了出来。
“明日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了,之后也不必再去逸居找我们。”祝衡关抬起眼,表情略显惊讶:“你们要走?”这么热的天,谁都不愿出门,可季宁两家却要连夜搬家出远门,着实不对劲。
“对,"宁竹爽快点头,话说得干脆,却滴水不漏,“家中出了些要紧事。”本就是萍水相逢,短暂相识,还不足以让她冒着风险透露消息,当然,倘若是他自己猜到的,那就与她无关了。
宁竹只是还有些可惜那些还没炼制出来的硝土矿。她目光打量了一下祝衡关,忽然开口问道:“你今晚有事吗?”今晚还有时间,说不定能抓紧炼制出一些硝石,让他们赶路也会好受点。祝衡关迟疑了一瞬:“有……
宁竹直接从兜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抬手抛到他怀里。“我想买你今晚的时间,这些够吗?”
祝衡关接住荷包,有些哭笑不得。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买他的时间,只是对方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确实有些太奇怪了。
“不必如此,我还欠你一条命。"他说着又将荷包抛了回去。宁竹见他不收,也就不硬给了,开门见山道:“我想让你帮我炼制硝。”祝衡关想也不想就点头道:“好,现在就去吗?”